“多亏了祖母怜爱，我才能安然长大。”
萧韵端着笑意在下首跟萧老太太说着话。
实际上，萧老太太自个儿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永昌伯府对萧韵亏欠良多。
沉默了好一会儿，萧老太太叹了口气，“你父亲这么些年来，要经营伯府又要奔波仕途也不容易，对你疏忽了些，你莫要怪他。”
萧韵闻言，嘴角牵起了一丝讽刺，可却还是微微点头道：“我明白的。”
其实两人都知道，萧老太太这话只不过是为萧衍找了个理由罢了。
每回萧衍出门，必定会给萧灵馨还有萧灵君带礼物，有时候萧宁静也会有，可唯独萧韵，从来都没有。
每回与姐妹之间有争执，不管究竟是不是萧韵的过错，受罚的永远是她。
……
点点滴滴，并非是萧韵有意疏远，而是伤心多了，自然也就心冷了。
这一切没有人知道，亦或者可以说是没有人在乎，伤口总是要自己舔舐，自己痊愈的。
而今萧老太太这话实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唯一的作用不过是让她自个儿有些安慰罢了，可对于需要被安慰的萧韵而言，一文不值。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的尴尬。
萧老太太清咳了一声，“你放心，是你的东西，我不会让杨氏给吞掉的，即便老爷视而不见，我也还活着呢！”
平日里萧老太太是偏心了些，对于杨氏对萧韵的做法多数都是视而不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唯有事关萧若然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强势的一面。
可实际上永昌伯府的一切她都看着呢，眼睛与心长歪了不假，可萧韵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从前不看不听不关心，在她出嫁的时候，总是要尽一尽长辈的义务。
前世的时候，萧老太太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可最终……却也没有达成。
也许前世萧老太太不过是客气两句，可今生萧韵却有理由相信，她是真的。
毕竟，前世的萧韵跟萧老太太并未有多少交际，而今生萧韵却跟萧若然关系很不错。
哪怕是为了萧若然日后有姐妹帮衬，而今萧老太太对萧韵的话也能真心一些。
深呼出一口气，萧韵心情有些复杂，起身对萧老太太福身行了一礼，“多谢祖母。”
“你是个好孩子，日后跟若然多有往来我也放心。”慈爱的拉着萧韵的手轻轻拍抚，萧老太太从身边拿出来一个匣子，“这是我当年出嫁时的陪嫁，而今便给你算作是添妆吧，并非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拿着玩儿也行。”
萧韵双手接过，“韵儿多谢祖母赏赐。”
对于她，萧老太太可能冷清了些，可对萧若然，她却是顶顶好的祖母。
里头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可入手沉甸甸的，萧韵的心也沉甸甸的。
“说了半天的话，我也乏了。”萧老太太揉了揉眉心，半闭着眼睛对萧韵一摆手，“回去吧。”
“韵儿告退。”
走到门口，萧韵回头看了萧老太太一眼。
萧老太太在前永昌伯患难之时与他结为夫妻，一生受过不少苦难冷眼，年轻时算得上明媚的容颜而今已经爬满了皱纹，就像被风吹平龟裂的贫瘠的土地，便是寻常老人的模样，若脱下一身华服，跟在农田里耕地的老妇无甚差别，眉宇间刻着一个深深的“川”字形，头一低，就好像老是在叹气似的。
不知怎的，看见这样的老人，萧韵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个滋味。
走到院门口，她忽而回身，对着门槛深深的摆了下去。
“老太太，大小姐方才在门口对您磕了个头呢。”
杨妈妈给萧老太太换上新茶，福身道，她也到了满脸皱纹的年纪，可眼角间还能看出个笑模样来。
缓缓点了点头，萧老太太双手捧着热茶，“那是个可怜的孩子，出嫁前爹不疼娘不爱的，也不晓得出嫁之后能不能得到夫君怜惜，又能否平安一世。”
“会的，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听闻恭亲王对咱家的大小姐很是看重，下聘之时还专门过问了嫁妆呢！就担心大小姐在太太手里吃了亏。”
说起这个，杨妈妈还觉得有些好笑，果然还是小儿女的心思。
萧老太太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那恭亲王是个有成算的孩子，日后若是真能成事……韵丫头有福了，而今让若然跟她多多走动也是好事儿。”
杨妈妈一愣，“可当今圣上的态度……”
难道她就不担心，将来沈含章一败涂地，萧若然陷得太深不好明哲保身么？
“你冷眼瞧着，那恭亲王是个轻狂人么？”萧老太太含笑看了杨妈妈一眼，“虎父无犬子，先皇是个枭雄，恭亲王也差不了，晋王跟睿亲王两个年轻气盛的小子，比他差远了。”
而今的萧老太太跟英国公夫人一样，是跟着当年先皇打江山等人身后的妇孺，虽然永昌伯的功劳比英国公浅了不少，也并不是太受圣上看重，可萧老太太相信自己的眼光差不了。
虽然还是不解为什么萧老太太这般笃定，可杨妈妈究竟也没有多说什么，笑着与萧老太太说笑两句便过去了。
萧衍对于被逼迫着吐出唐若兰嫁妆的事情心里很不痛快，有心对萧韵视而不见，可然而萧衍身边的杨氏究竟也拗不过萧老太太，萧韵的待遇不仅没降，反而还涨了不少。
因此是让萧衍对萧韵眼睛不是眼睛，就连见也不想见。
不见倒好了，萧韵乐得自在，反正就算是见面，两人也不过是争吵罢了。
“姑娘，老爷夫人还有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都上山礼佛去了，这是不是……”
怀香看着萧韵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惴惴不安。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没有人来问过萧韵的意见，这般明显的排斥，让怀香担忧极了。
自家姑娘在家中这般不受待见，若是出嫁了可怎么好啊！
没有娘家撑腰的妇人，在夫家是没有办法挺直腰杆的，将来就算萧韵受了欺负也没有人为她撑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