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差了些么？
如若沈含章当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话，唐妈妈今儿也不会找上门来了。
可即便是如此，萧韵还是不解她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王妃要做什么，老奴都能帮您，可老奴也有一言要说。”
唐妈妈跪在萧韵跟前，原本坚毅的眼神软和下来，似是还有几分盈盈泪光。
莫名的，萧韵觉得唐妈妈要说的话应当十分严重，福身将人给扶起来，“您是我娘跟前的人，在我面前理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便说错了，我也不会怪责与你。”
她还是不明白，唐妈妈今儿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实在不是萧韵沉不住气，实在是唐妈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萧韵着想，可萧韵却又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这般尽心竭力。
似乎对于萧韵的态度并不疑惑，唐妈妈低垂下头，轻声道：“当年……郡主之死并非意外，今日老奴深夜前来，便是想跟王妃说明当年的情况，请求王妃为郡主报仇，不想……便赶上了王爷出行。”
“我娘的死并不是意外？”萧韵蹙起眉头，在她的印象之中，唐若兰不是生她的时候大出血而死么？
永昌伯府上下都是这般说的，难道还能有什么不同的解释不成？
唐妈妈低垂下头，眼中的泪珠落在地上，生生悲戚，“回禀王妃，当年……郡主身体健康，找了无数大夫来看都说可以顺产，为何在生产之际便大出血而亡？就连您也险些没有能保住，这其中若说没有猫腻，老奴是断断不信的。”
她抬起头，眼中泪光盈盈，可在看向萧韵的时候，却莫名的露出一个奇异的笑来，只让人背脊发凉。
“万幸，老奴经过多方查证，最终查出，当年郡主生产前夕的膳食被人动了手脚，加入了大量活血催产的药剂，听闻而今王妃也略通医术，理应明白，在未足月时给孕妇吃活血催产的药剂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萧韵当然知道，若唐妈妈说的是真的话，那她能活下来而且这些年身体健康不见任何异样，当真可以说是老天庇佑了。
给未足月的孕妇吃这些东西，腹中胎儿若未入盆便急产，极有可能羊水流尽腹中胎儿闷死，即便是上天庇佑生下来了，也会造成胎里不足的症状，而产妇因吃了太多活血药，大出血基本上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若是大夫医术高明全力施救的话，应当还有救回来的可能。
可若是当真唐若兰是被人害死，那背后之人断然不会让大夫全力救治，死在产房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每年因生产而死的孕妇都不少，被外人知晓也只会说是唐若兰没有福气，而不会怀疑旁人动手。
即便是萧韵本人也是一样。
在永昌伯府，萧韵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重生归来之后她也曾经怀疑唐若兰之死有猫腻，尤其是在知道唐若兰的真实身份之后。
可整个永昌伯府最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是杨氏，当年杨氏还未曾进门，算算时间她当时应当没有这个能力。
萧韵便先放了一放，没有再多想。
而今被唐妈妈提出，心里的疑惑又浮现起来。
“你认为是谁？可有证据？”
听了唐妈妈的话，萧韵的态度顿时便有所转变，紧紧盯着唐妈妈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
“老奴以为，永昌伯的嫌疑最大，至于证据……十多年过去，很多证据都被湮灭了，只有一样老奴当年被赶出萧家的时候匆忙带在身上。”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双手呈给萧韵。
“这上头的是当年郡主生产之前大夫给她吃药的药方，说是补气血的，实乃活血利经之药，请王妃过目。”
纸张经过十多年的历程，已经十分的脆弱，几乎一碰即碎，还有不少地方出现了缺口小洞。
这纸萧韵认识，是前朝研发的竹纸，因造价低廉取胜，前朝十分盛行，十几年前用来开药最多的便是这种纸，而今已经停产了，只有一些多年富贵的人家家中说不定还有存活，萧韵在唐若兰的嫁妆里发现了不少。
纸张做不得假，上头的墨迹可以看出历经岁月已经出现了些许磨损。
从方方面面看，唐妈妈说的应当都是真话。
萧韵自个儿也是大夫，医术甚为高明，用药方欺骗是骗不到她的。
这药方上头的药，确确是活血利经的，若是当真由唐若兰吃了……
“若只凭着这个药方，你如何得出结论，害我娘的便是永昌伯？”
虽然这可以作为证据，可却不够。
这药方毕竟无从查证，即便是最后入了唐若兰的口，可那也不一定说明是萧衍指使的。
要知道当年唐若兰的身份可是个定时炸弹……等等。
“永昌伯可知道我娘的真实身份？或者说，我娘的身份当年还有谁知道？”
只要是知道唐若兰身份的人，都有可能暗地里对她下手。
毕竟……她不管怎么说都能够算得上是前朝余孽。
见她总算是想到关键的地方了，唐妈妈不由得松了口气。
“永昌伯当年是知道的，那时候府上的银钱缺口是很大一笔数目，可拿的出这笔数目的，却都不肯施以援手，唯有冯家大姑娘，也就是咱们郡主有这等丰厚的嫁妆，填满永昌伯府的空虚绰绰有余。”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萧衍才将唐若兰娶回家中的，这一切萧韵都知道。
唐妈妈顿了顿，又道：“原本冯老太爷以为，咱们郡主找到了好人家，日后无忧了，毕竟永昌伯夫人这般身份非同小可，即便到时候有人知晓了郡主的身份，时移世易，若永昌伯府跟冯家周旋一二也不会有人再深究了。”
从唐妈妈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那段时光，当真是冯家与她觉得最轻松的一段日子了。
国破家亡，好在雍亲王最后的血脉找到了安稳之处，他们这些雍亲王府的下人、家臣，也算是不枉老王爷的嘱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