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的暗恋咖啡店后面营业实在不景气,干脆打算改装成酒吧,林风儿帮着出谋划策。林风儿的舅舅在家里实在待不住,他想才五十多的人怎么过成老年人了?他一为了帮风儿添补一点,二为了不闲着,就去家附近的图书馆找了个活干,一天干五个小时,林风儿也拗不过这倔犟的老头,只好由着他的性子,其实舅舅还想着他的女儿,他有着他的打算。
梁小冰现在在新的一家公司上班,到了双休日他就到处奔波,独自调查着案子。
林风儿晚上回来时在路边摘了几朵菊花,有白的,红的,黄的,紫的,她把它们用草捆在一起,拿回了家,舅舅见了说“总弄这么些花花草草,”
“好看”林风儿笑着便要寻找个东西来装,
“我卧室柜子上有个白色瓷瓶”舅舅指着卧室,林风儿跑进去一会捧着瓶子出来,
“这个正好”她笑着说,舅舅走过来说“你去找个打火机”
“要打火机干嘛?”林风儿疑惑着,却已经从茶几上拿来了,舅舅笑着说“这个花的枝低端你用火一烧就不会太快的失去水分,”说着舅舅把花一根一根拿起来用火绕着枝头,然后一根根插在花里,”
“舅舅,你真聪明”林风儿笑着竖起大拇指,
“咯咯,哪里呦,我们小时候也是这么玩的”,舅舅忆起来他儿童的那些年头里,那时候他生活在农村里,农村可不比城市,城市里要养个花还得从花店里去买,再不得买几个花盆?花盆的钱还要比花贵,到现在舅舅在阳台种的花他都为贵的要死的花盆感到不自在,哪像农村你去山上到处可见红的,白的,紫的,蓝的野菊花,红艳欲滴的玫瑰,朝气蓬勃的太阳花,喇叭花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春夏秋冬各个季节都有花开着,就是那寒彻透骨的冬天里,山旮旯里的野梅花还在厚厚的雪层里飘着香,爱花的人你尽管去,随便一挑都能拿回来一大捧,回家后找点瓶瓶罐罐插里面放几个星期是没有问题的,有的像玫瑰啊,月季啊这样的花枝干赖活,你随便往自家院墙脚下一插,只要土够湿润它就能在发芽长大。
舅舅想到这里童年的回忆像瀑布一样涌了出来,果然还不老,老的话连回忆也就剩下了昨天。能够忆起来童年的人还是幸福的,他想着便笑出声来,
“我忽然想起来我小的时候了”,舅舅一边说一边从茶几上抽出一根烟来,盘坐在沙发头上,看这架势是又要讲一番了,林风儿笑着看他一眼,然后拿着剪刀收拾起花来,
“我小的时候可淘气了,总是惹怒你舅爷和舅婆,只不过你舅婆她是实打实的疼我,她总是佯装着喊打喊骂,但还是疼我,我啊,我能从她眼神里看出来,”舅舅回忆起她的慈母脸上的气色都温和起来,像冬日里晴朗空里的夕阳,他继续咋吧一口烟接着说
“你舅爷那可真是个严父啊,我记得小气候逃学去了河湾里抓泥鳅,结果被老师告了状,你舅爷就拿着木棍子在家我回去,咯咯……”舅舅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回家还撒谎说我去了学校,这可把他气的,霹雳乓啷一顿打,不要你舅婆拦着,我那瘦干的身体可能都熬不过去,”
“那你会生他的气吗?”风儿插嘴问道,
舅舅笑着摇摇头说“不会,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不生气,再说好坏我能分清楚,他也是为了我嘛,但是她们对你妈妈可,可”舅舅立马收住了自己掉在嘴边的话,妈妈这样的词对林风儿可是异常敏感的,舅舅明白,所以在他们相处的这些年里,几乎从不涉及林风儿妈妈这个问题,可刚刚他说的太起劲以至于让这两个尘封多年的字从嘴里蹦了出来,他意识到这点唉唉的连声叹气,林风儿刚刚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会,手里修剪花的剪刀也定在半空中,但很快一切都恢复,好像时间在前两三秒卡住了一样,她听到舅舅的叹息声,为了不让他自责她故意问“舅舅,我妈怎么了?”
舅舅听了先是惊讶了几秒钟,因为这关于风儿她妈的事情她一向像躲瘟神一样的,刚刚听风儿好像有些释怀了,这样他高兴,他也替自己的妹妹高兴,毕竟是母女,虽然现在阴阳相隔但有什么深仇大恨还能让活人对死人计较的,他连忙说
“你妈妈啊最受你舅爷和舅婆的宠,她可比我好多了,她自小就没被打过,做错事了也是文明的教导,她……”
“可能就是她从小被溺爱,以至于成年后不择手段”,
风儿打断了舅舅的话,她原本以为她可以,她可以对她产生一丝丝怀念,她可以对的犯下的罪饶恕一点,可是她还是不能,迄今为止她仍然做不到。把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安插在内心最黑暗的地方,她不是在报复别人,她是在折磨自己。屋内的空气变得缄默沉重,林风儿原本是不想让舅舅自责的,可这会舅舅却深深的悔恨起来:为什么要说,明知道这是风儿一辈子都过不了的坎,又让她陷入这些破事当中。舅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坐在沙发上的两条腿都麻了,可他不敢动,林风儿也觉得不自在起来,这种场景很熟悉就是在舅舅几次提到妈妈时让她的不自在,每次都会让她感到和舅舅很陌生,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