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到了叔叔谢焱家里,得知叔叔伤重不治,已于半月之前身亡,葬于城郊。
谢琪呆愣愣的,想哭哭不出来,想说点什么,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田芳拍他背柔声细语安慰。
他怔怔出神,像是不认识看着田芳。
田芳慌了,一个劲问他怎么了,没事吧?
尽量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突然谢琪“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照顾了田芳一脸一身。
众人大惊失色,谢琪的堂弟谢钰也慌了手脚。
田芳平素爱干净。
然而她不顾污秽,先点了谢琪几处穴道,扶谢琪床上躺好,让安道全过来把脉。
安道全示意她不必担心,只是急火攻心,吃几副药就好了。
田芳这才去洗漱,换上干净衣服。
几天后谢琪身体复原,问谢钰详细情况。
谢钰流泪叙说经过。
说他父亲遇到了伤重的梁山头领玉麒麟卢俊义。
说本来以卢俊义的本事能杀出重围的,
只是来了一个神秘组织拜火教。
说梁山的覆没就是他们的阴谋和参与。
他就是被拜火教中人暗算受伤。
但是卢俊义终于伤重不治身亡。
谢焱本人就被列入嫌疑,被官府打伤的。
本以为自己咬牙挺住不说,再不济也能留得一条命。
谁知拜火教一个首脑人物说他父亲很好,似乎不经意在他老人家身上一按。
当时还不在意,晚上就伤重而死。
郎中说死于内脏碎裂。
田芳说道:“肯定是中了内家掌力,那个拜火教首脑长相怎样,知道名字吗?”
谢钰流涕回答,父亲怕我们找他复仇白白送命,坚持不说。
谢琪又痛哭起来。
李俊等人听了也放声大哭。
众人到城郊拜祭谢焱,谢琪暗暗发誓要手刃仇人,祭奠叔叔。
想起叔叔年幼时对自己的关怀备至,让他从失去双亲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又教他读书识字,送他去华山学剑。
当时在华山目送他的背影由大变小,由小变无。
不由又簌簌掉下泪来。
谢琪久久抚着墓碑上的字迹凹槽。
想着叔叔的音容笑貌明明还历历在目,而今却化作一个土坟,几行碑刻。
突然他一掌打在自己脸上,登时高高肿起。
然后一掌接一掌,又快又重,一张俊脸很快就狰狞可怖,惨不忍睹。
这一幕被刚刚过来的田芳看见,忙捉住他手掌,将他抱在怀里,心跟着化成了苦水。
谢琪眼泪鼻涕和着血水,打湿沾污了田芳的胸前大片雪白衣襟。
田芳也流着眼泪说事已至此,不要太难过。总有一天要找出凶手替叔叔报仇雪恨。
过份自责伤了身子也是无济于事,况且逝者已矣。
……
半月之后。
谢钰说听说还有几人逃得性命,比如鼓上蚤时迁,
就是官府搞不定的神奇人物。
田芳说时迁鼓上蚤之名名不虚传,他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田芳问李俊,说时迁大哥的轻功不知道是从何处学来,这般了得?
李俊说道:
“时迁轻功的来历不明,但为人精细机敏,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不是出身窃贼,当大有作为!
并且他是盗墓高手,对我们来说大有用处。”
蒋敬也说:
“不说还好,越说越是想他了。
对付拜火教还真是需要他。
打探消息,细致入微,屡建奇功。”
安道全说道:
“这位兄弟神出鬼没,只不知哪里寻他?
寻到他其他幸存兄弟也有着落了。”
田芳说道:
“我们寻他自然不容易,但是他寻我们易如反掌,
他寻到我们,想必还有见面大礼。”
众人不解,一齐看着田芳。
李俊冲她挑大拇指,拍手叫好:
“田姑娘智谋过人,不输智多星吴用哥哥。”
看到众人仍然不解,解释道:
“有谢琪兄弟和田姑娘在,我们不怕官府,
可以放出消息说梁山好汉在此,时迁兄弟自然通知幸存兄弟来投。”
众人均钦佩的看田芳,田芳倒不好意思起来。
田芳忽然说:“不知道一丈青扈三娘还在不在?”
李俊黯然神伤道:
“听林教头说死于女飞卫陈丽卿之手,活活扼死的。
她要是得知女飞卫死于田姑娘之手,想必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田芳忽然说:
“安神医可以看看天书里的医药部分,或许有所补益。”
安道全眼里光芒闪烁,赶忙拜谢。
谢琪取出天书,与他参详。
安道全有时凝神思索,有时点头微笑,有时拍案叫绝。
似乎得益良多。
他突然说道:
“真的是神乎其技!
神乎其技!
看来贼道陈希真得天书不久,又醉心于道术,
况且道术也初有所成。”
谢琪道:
“我还是幸亏鲁大师提醒,以黑白剑道杀了他个冷不防。
他还想踏罡步斗,施法的手都被我剁下来了。”
又感叹鲁大师的慷慨重义。
众人又谢他诛杀仇人。
田芳说道:
“我们学艺时,
听了不少鲁大师救困扶危的侠义事迹,所以对梁山好汉颇有好感。”
接着她说道:
“听说鲁大师的师父智真长老是五台山上活佛,
有机会得见见,估计老禅师修为还在罗真人之上。”
李俊说:
“鲁大哥也时常对智真长老称颂不已。”
田芳又对谢琪说道:
“琪哥,不知道以流星使和辉月使的身份能不能诱拜火教人出现,我们有他们的信物。好追查杀害谢叔叔的凶手。”
谢琪担忧辉月使流星使已经通知拜火教。
田芳摇头道:
“不会,他们定会设法隐瞒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断无坦白之事。”
谢琪道:
“阿芳传李俊大哥些内功修习之法,以及剑法,关键时刻可以保护安神医他们。
同时放出消息,招时迁他们。我先单枪匹马去探探拜火教。
只见群猴不见虎,感觉不得劲。”
田芳说道:
“凡事小心在意。这样吧,你于路暗作记号,画把宝剑,半黑半白。
两个时辰之后我去接应你,万无一失。”
说着将黑刀递给他。谢琪点头接过。
谢琪去市场买了衣服扮成辉月使模样,
找最豪华酒馆大模大样喝酒。
本来装束惹眼,黑刀又摆在显眼的位置。
果然有拜火教徒前来参见,谢琪便以辉月使口吻说话,倒也惟妙惟肖。
他得知这边有个拜火教长老叫银魔在此主持,
据说有首脑人物在和金国秘谈,粘罕元帅和金国太子金兀术好像同意封教主护国国师。
小头目言罢,面有得色。
谢琪暗想:
“莫非拜火教长老是金银铜铁这样排行的?”
忙说前面带路,我去拜见银长老。
第二章
来到一个竹林掩映的小楼前。
定睛看时只见此楼十分考究漂亮,
像是小姐闺阁所在,谢琪惊讶:
“难道银魔是个妇人?”
正胡思乱想间,有人叫辉月使觐见。
他也不多话,迈步便进。
进去看见一个头发胡子全白,可是极为整洁,胡子修饰得非常整齐,形态极其威猛,不怒自威。
见了谢琪不过微一点头,问他华山派示威一事如何?
流星使现在何处,怎不来拜见?
来此是不是别有教主令旨?
谢琪含糊敷衍。
银魔也不深究,只说来得好,他另有指派。
谢琪动问何事?
银魔说道,听说有对年轻男女十分厉害,
正在救助收拢梁山余孽,似乎有所图谋。
详细问和他们交过手的官军将领,武功竟是深不可测。
自忖并无胜他们把握,要邀集帮手对付他们。
问教主意思,指示尽量收为己用,还说派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银魔又说教中兄弟多称道你们武功,未见真实本领如何?
说罢看着谢琪,似乎有试试他武功的意思。
谢琪作了个请的手势,于是两人动手。
银魔戴了一双银丝手套,就要抢上。
谢琪摇头,示意他亮兵刃。
银魔冷笑,说道:
“你小子真够狂的,戴银丝手套已经是高看你了,就凭你也配我老人家动兵刃?”
谢琪仍然摇头。银魔忍不住怒气勃发,取了一把九环刀呼的砍来。
谢琪举刀相迎,黑刀指向银魔面门。
银魔叫声:
“好刀法!”
斜身还招。
谢琪刷刷刷三刀一气呵成,竟是毫不容情,要看银魔有何手段。
谢琪这三刀是黑白剑道功力所聚,砍一刀银魔退一步,堪堪三步退到墙角。
银魔骇异之余,争胜之心大起。
大吼一声挥刀抢攻,步步进逼,斗到楼心。
谢琪心道:
“这人武功倒也了得,他武功我已了然于胸,是时候放放水了。”
他佯装吃力,瞅个空挡跳出圈外,大喊:
“银长老好本事,辉月使班门弄斧了。
恕罪恕罪!”
银魔呵呵大笑,:
“贤侄好俊的功夫,怪不得教主器重教众称颂?
唉,看来是老喽。”言语中隐隐有些酸楚。
谢琪赶忙说:
“小子因为长老有容让之意,所以大胆抢攻,攻了长老一个冷不防。长老莫怪。”
银魔大喜,说道:
“哪里哪里,兵不厌诈,自古斗智不斗力。
不过你那三刀有意容让,威力非凡,老头子岂有不知?
如若不嫌老头子鄙陋,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谢琪躬身说不敢,银魔坚持也就答应了。
心里暗笑,辉月使赚了。
谢琪问道:
“教主说梁山贼寇玉麒麟卢俊义武功了得,不知道怎样了?”
银魔答道:
“老哥哥参与了围攻,这玉麒麟卢俊义武功不弱。
我们三人银铜铁三魔,加张叔夜俩儿子轮番进攻,兀自战他不下。
亏得铁妹抓住宋江,卢俊义无心再战,我们才重伤了他。
老哥哥佩服他是真好汉,不为已甚,让他逃了。”
谢琪不由改容,暗想:
“银魔倒也是条汉子。
铁魔阴狠毒辣,不得不防,阿芳心思机敏料也不怕。
我们两人联手,斗他四大长老,占赢面七成还是有的。
只不知金魔武功如何?”
于是他问道:
“金长老现在何处?”
银魔答道:
“说是去了雁门关外,
跟着金使,说是有重大事情磋商,不过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具体何事却没有细说。
这些到时候你可以请问教主,
你老弟是从龙派的,教主自然不会隐瞒。”
银魔吩咐摆酒设宴,
教众虽然诧异银长老从不请长老以下的同教兄弟一起喝酒,但还是按要求去做了。
谢琪以前酒量不佳,往往觉得自己是一只浅口的瓶子,随喝随吐。
将一切贪心所得的山珍海味都交付给地板。
凭栏一吐,不觉箜篌。
一口烈酒,如一条火线,从喉舌延伸到胸腹间。
然而现在他内力大进,喝酒如喝水一般潇洒。
银魔谈性甚浓,谢琪听到不少拜火教的掌故,
但从中知道拜火教实力之强大,绝不是任何一个门派包括少林能与之单独抗衡的。
并且还有神秘人物没有露面。
看来大宋从此多事,要去扩大自己实力了。
突然有个教众进来,在银魔耳边低语几句。
银魔脸色微变,随即如常,吩咐添酒。
临去捏了那个教众肩头,转眼看谢琪似乎低头专心喝酒,嘴角微微上扬。
大声说道:“兄弟,今晚多喝点。
来这新鲜的麂子肉是老哥哥亲自猎杀的,新鲜肥美。”
谢琪看时,那肉像是黑炭一般,乍一看以为是厨子不小心烧糊了。
夹块放进嘴里,果然味道鲜美。
细细嚼来,
滋味悠长,余香满口。
大声说好嚼劲,好滋味。
一会酒上来,谢琪酒到杯干。
银魔大拇指一挑赞道:
“好酒量!再喝再喝!”
看看一壶酒喝完,
银魔大喝一声:
“好贼子,你究竟是谁?”
拔刀便砍。
谢琪大吃一惊,急欲拔刀,发现黑刀已经被人偷偷拿走。
急使用混元掌法迎敌,然而一提内力,丹田里空空荡荡,竟然半点不剩。
银魔冷笑道:
“刚才我已经派人调查过,辉月使流星使秤不离砣,怎么可能单独行动?
况且他武功怎么可能这么高?
所以在你酒里加点料,暂时让你失去内力。
你乖乖投降,老夫收你做个亲随。”
“如若不然,”
他话音未落,一张椅子被他分成两半。
本来椅子被刀挥过,仍然毫无动静,内力一吐四分五裂。
谢琪暗暗叫苦,骂自己过于托大,
这些老江湖哪有这么好骗?
他嘴上说:
“小爷一时不察,着了你的道,有本事光明正大斗一场!”
银魔哈哈哈大笑三声:
“喝酒前我说啥来着?”
谢琪糊涂了,问:“说了什么?”
“斗智不斗力,笨蛋!看来你还是个雏!”
银魔笑意更浓了。
谢琪内力既然失去了,
酒劲却涌上来,头昏眼花,几欲昏晕。
心里想着:“现在不是晕的时候,不是时候。”
他用手打自己的脑袋,崩崩作响,然而毫无用处,像快溺水而亡的人只抓到稻草一样。
银魔的笑声由刺耳转柔媚动听,终于什么声息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