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里的所有物质,全部没有影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烈旭此话一出,二人纷纷侧目,神色莫名。
“这…这是真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林子豪面色僵硬,怔怔地看着脚下的地面。
地上,血迹未干。路边两盏血红的路灯微微闪烁,诡异的血色灯光浸染地面,被手电筒绽放的白芒撕裂开来,化作星星点点的斑驳。
他悚然地看着这一幕…斑驳里,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这一点确实很奇怪。我最开始以为这只是梦魇恐吓人的一点小把戏,可仔细想想,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姬晨伸出手,默默地合上王娟的眼睛,随即淡淡道:“其实你说的没有影子,我也发现了。就在我刚才检查王娟尸体的时候。”
“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烈旭微微皱眉,询问道。
尽管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时间也不容他耽搁,可不知为何,他还是忍不住询问。
“不害怕?呵呵…你错了。从陷入这个绝望梦魇的那一刻起,我就害怕得要命!”
姬晨闻言,不屑地自嘲一声,冷笑道:“经历得越久,心底的恐惧也就越深,也就越不甘自己的坚持付之流水。正因为害怕,我才更想要活下去。说起来,我检查王娟尸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有趣的…现象?”烈旭不解。
“我们浪费的时间有些多了,我想你也不喜欢查看一具尸体,那么长话短说。”
姬晨说着,撸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我以前学过一点医疗,对人体有个大致了解。我刚才看过了,王娟除了咽喉处的抓痕,她的右手手腕,同样存在深深的勒痕!”
“勒痕…是恶灵的手笔吧?”烈旭迟疑了一下,道。
“十有八九。可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以恶灵的诡异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地将人杀死,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姬晨一字一句道,语气平静如水:“你发现没有?王娟衣服穿戴还是十分整齐的,只是脚上的高跟鞋少了一只。”
“少了一只也并不奇怪,这座城的街道本就有些湿滑…”烈旭顺着姬晨的语意而下,说着说着忽然愣住。
“不错,本就有些湿滑。所以,我在她的另一只高跟鞋上,看见了几滴湿滑的液体。也就是…血。”
姬晨的声音渐渐低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和地底涌出的血泊如出一辙。想必你也清楚,第三个梦魇世界的难度,还不至于太高。类似于分身、瞬移、逆转空间一类的能力,恶灵是不可能会有的。如果真的具备这类能力…”
“那就意味着,它事先满足了施展这种能力的条件。”烈旭目光闪烁,咬牙道。
“是啊,满足了条件。说起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从进入这个梦魇世界的最初,这里的天空上就没有星辰,更不见明月。”
“当然,对于神秘莫测的梦魇来说,这也许只是它的一点恶作剧。可问题在于,这座城里的路灯同样有问题。而且,还是同样的问题。”
“姬晨,你是说…由红转黑吗?”身侧,渐渐平复心情的林子豪按捺住心中的恐惧,询问道。
经历了一连串的灵异事件,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提升了许多。恐慌归恐慌,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
“是的,由红转黑。转为完美融入黑夜的黑。”姬晨点了点头,凝重道:“你也看见了,那摊血泊在途经路灯的时候,路灯的颜色就会由红色转为黑色,同时…血泊的体积也会随之扩充。”
“这就好比草助火势,二者相辅相成。一粒微不足道的火星,坠入海洋的那一瞬间就会熄灭。但如果它落在灌木…在没有其他因素干扰的情况下,足以引燃整片森林。”
“而现在我们遭遇的,不就和这个比喻一模一样么?不将这粒火星趁早扼杀,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愈发壮大,挣脱外界施加的限制,化作燎原之火!”
“你…找到生路了?”烈旭静静地听着姬晨说完,迟疑了片刻,忍不住问道。
原因无他,姬晨说话的语气未免太过笃定了。而且…从逻辑上而言,并没有明显漏洞。
就仿佛一尾脱水的鱼即将风干,忽然发觉水源近在咫尺,总会下意识地去争取这一线生机。
“生路…也许吧。只是,还有待考证。而且,我总觉得遗漏了一点关键。”姬晨摇了摇头,道:“都把手电筒打开吧。虽然不能确定,但目前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手电筒…你的意思是,光线是这个梦魇世界的生路吗?”林子豪有些不解,忽而眼睛一亮,似是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对啊!先前昏迷不醒的时候,就是我用手电筒放出强光刺激你,这才令你醒过来。”
“不单单是那一次。”姬晨接过对方的话,继续道:“我们一直以为,打火机可以引燃血泊,也正因为这么做了,我们才得以逃到宾馆。严格来讲这没有错,可你不要忘记,打火机释放火焰的时候,火光同样可以视为光源!”
“对,确实是这样。”林子豪仔细回想了一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兴奋道:“这么说,只要我们一直开着手电筒,就可以保证自身安全了。”
“未必。”
清冷的声音响起,烈旭一番话直接浇灭了林子豪的热情:“如果说光源真的是生路,那么…它作为生路的依据无非这么几点。”
“一,光线可以对恶灵造成伤害。这一点我无法确定。”
“二,光源的存在破坏了恶灵展开杀戮所需的条件。这一点,其实是有理可依的。就在遇见你们之前,我途经一栋阴暗的居民楼时,遭到了恶灵的袭击。那时候,我担心灯光会暴露位置,所以没有及时开灯。”
“说起来,那只恶灵的力气很大。当时我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若非当即立断用匕首切开了血肉,可能我已经身死。只是有一点我很奇怪,在我稍稍远离那栋居民楼以后,恶灵并没有继续追击。而当时在我的旁边,恰好有一盏血红色的路灯。”
“路灯,也是一种光源。而血红转为与黑夜一样的黑色,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等于失去了光亮。”烈旭顿了顿,道:“所以说,不排除光线是生路的可能。但你们似乎疏漏了一点,这场游戏的时间…”
“仅仅过去了…一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