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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狂放画家徐文长

其一:孝子才子

画家徐文长生性至孝。他幼年丧父,由嫡母苗氏和生母抚养成人。文长十三岁时,苗氏病重,他求神保佑嫡母,跪地拜天叩响头,不知不觉,满头是血,但仍叩头不止。然而,上天无眼,苗氏终于死去,徐文长数日不进食。

徐文长元配夫人早死,他又娶了一个杭州女子为续弦。此女对其生母态度十分恶劣,这可激怒了大孝子,徐文长竟把她卖掉了。后来吃官司,苦不堪言,但他毫无悔意。

徐文长八岁就写得一手好字和会写标准的八股文,老师赞他是“徐家之光”“徐门宝树”。但他在功名方面,只考了个秀才,此后虽年年赴考,却年年名落孙山。“进士”始终进不了这位“士”人家里,文长似乎有负“才子”之名。但历史终判定徐文长是诗、书、文、画的才子。

其二:愤世嫉俗

由于科举屡试屡败,这对自视甚高的徐文长来说,是个极大打击,于是造成其愤世嫉俗的心态,对人、对社会抱着一种仇视、蔑视的态度。他有一首《掏耳诗》,正是这种心态的写照:

作哑装聋苦未能,

关心都犯痒和疼。

仙人何用闲掏耳,

事事人间不耐听。

徐文长对人对事都不满,总想闭目塞听,但“作哑装聋”苦未能,越是关心社会,就会越感到绝望伤心。“仙人何用闲掏耳,事事人间不耐听”,这两句诗义含双关,说的是“仙人”,实际是指他自己。

还有一首小诗,徐文长以风竹自况,其修辞亦妙:

只堪拟作钓竿横,

岂有千云拂雾情。

寄语风霜体更忘,

只今已自瘦伶仃。

这里,徐文长把自己比作瘦骨伶仃的风竹,认为它只是别人钓鱼的工具,人生还有什么大志呢?

其三:名副其实

徐文长的书、诗、文、画都有惊人成就,他的名字就反映出他的专长。

徐文长,本名徐渭,常用“水田月”的名字“发表”作品。“水田月”是从“渭”字拆出来的,反映出他画作的内容。徐文长还有个笔名叫“徐青藤”,这“青藤”也是画的内容,与字的风骨也有关,并且这名字也体现了徐文长本人的性格,所以,他的“名”是“名副其实”的。

徐文长曾寄身于军头胡宗宪门下,胡宗宪在浙江宁波捕获白鹿一对。白鹿,是吉祥之物。胡宗宪为了私人的目的把这一对白鹿进献给皇上,并叫徐文长写了一篇表文,好个徐文长,他的“文”确实写得文情并茂,脍炙人口,皇上大加赞赏,并把文章展示给文武大臣看。半月之内,此文即遍传帝京。从此,徐文长的文才也誉满天下。从这一点说,徐文长是名副其实的“文长”,他以文章见长,实至名归。

其四:门下走狗

徐文长说:“吾书第一,诗第二,文三,画四。”

清人张岱说:“青藤之书,书中有画;青藤之画,画中有书。”这是说,徐文长书、画都甚佳妙。

清人郑板桥说:“徐文长先生画竹,纯以瘦笔、破笔、燥笔、断笔为之,绝不类竹。然后以淡墨水染钩而出,枝间叶上。罔非雪积,竹之全体在隐跃间矣!”这就叫写意,徐文长之“长”表现在画方面,可以说是写意画派的始祖。

郑板桥深受徐文长的影响,为了表明他与徐文长艺术上的关系,他专门刻了一个图章,上书:“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

真是语出惊人!就凭这一点,足以证明徐文长的书、画对郑板桥影响之深。

其实,何止郑燮一人甘当徐文长的“走狗”,齐白石也一样说过。齐白石最欣赏的画家,一个是徐青藤(徐文长),一个是雪个(八大山人),一个是缶老(吴昌硕),齐白石甘当这三人的“走狗”。

其五:饮酒吟诗

徐文长,不仅文有专长,诗也写得不错。我们从他的醉酒吟诗中也可以看到他的诗才。

有一次,秀才、和尚、土郎中(医生》与徐文长一起饮酒吟诗,他们规定诗中必用嵌字格,把天、地、左、右、前、后、三、四等字嵌入诗中,并以“心”字结尾。

秀才吟道:“天子门生,状元及第(地)。左探花,右榜眼,前呼后拥。三篇文章,四海闻名,好不欢心。”

和尚吟道:“上有天堂,下有地狱。左金刚,右菩萨,前韦驮,后观音。三支青香,四跪八拜,一片诚心。”

郎中吟道:“天门冬,地骨皮。左防风,右荆芥,前胡后补。三片生姜,四枚红枣,一支灯心。”

徐文长吟道:“天上无片瓦,地上无寸土。左无门,右无户,前没围墙,后没遮拦。三两黄酒,四人争喝,何忍于心?”

从修辞上看,四首诗都与自我(作者)相适切,而徐渭的诗写得诙谐风趣,所以三位友人便不忍与之争喝三两黄酒了。

其六:冒犯太守

徐文长是个风趣的人,他画的(青藤书屋图》上题字云:“两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入。”可见画家之风趣情怀。

某日,徐文长与友人泛舟西湖,远远看到一个大型画舫,但见杭州太守正在舫上饮酒作乐。友人们怂恿徐文长与太守开个玩笑,如果他敢驾舟撞一下太守的画舫,便可得到二十两银子。徐文长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便说:“这二十两银子我拿定了。”于是,他驾着一叶扁舟,疾驶而去,只听得“砰”的一声,不偏不倚,小扁舟与太守画舫撞个正着。不用说,那画肪摇动起来,害得太守几乎要掉到湖里。太守命下人把徐文长揪上画肪审问,徐文长哀求道:“非出于有心,请大入勿加笞罚,原谅本秀才。”太守一听是个秀才,便命他做诗,诗做得好可以免笞。徐文长挤眉弄眼,吟道:“天天天天天天天,天子新丧未半年。山川草木俱含泪,太守西湖独放船。”太守一听,面如土色,便向徐文长求饶:“老兄饶我,千万别声张,下官打道回衙。”

徐文长的诗,暗示太守犯了死罪。“山川草木俱含泪”,以比拟之笔法,渲染背景,反衬“太守西湖独放船”之大逆不道,这怎不叫太守下跪求饶!

徐文长,不仅画有专长,诗亦有专长。这首诗第一句七个“天”字可谓别出心裁,诗的委婉修辞亦叫人大吃一惊,这叫出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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