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贱,你今儿是不是吃枪药了,怎么谁你都得损一下子?”说话的是简言的初一同学马光亚,自从下午上课自我介绍的时候被简言晃了一下,他始终记着这事儿,一直没有缓过来,摔倒在讲台上可不是小事,不光屁股疼,那在全班同学面前丢脸可不是闹着玩的。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马光亚一直嚷嚷着要简言给他补偿,请他吃饭。
“我说你这人真不识逗,你看你前面那个什么李晓,我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人家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得学学人家。”
“我能跟他比吗??”马光亚还是阴沉着脸。
“怎么,对他很了解?”简言感觉马光亚好像认识李晓。
“不光了解,我跟他之前还打过交道。”
“快说说,这人什么来头,怎么样?”简言迫不及待的问。
“他爸是咱们学校的的一位地理老师,他妈是语文老师。他们家就在学校面的家属楼,跟校长对门。人家家庭条件忒好,据听说是全校第二个买电脑的人,第一个是校长家。更别提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生了,都不止这个数。”马光亚深处一个巴掌比划着。
“不简单啊!可是我去过很多次家属楼,经常到老李家,怎么一直没看见过他?”简言一脸疑惑。
“他平时特别低调,中午和下午就在咱们食堂吃饭,根本不回家,只有下了夜自习他才回家,第二天早上早早就来学校了。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出现在学校后门的路上。”
“你说他屁股后面不止这个数,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他自己说的呗”
“那他都接受了?”
“说到这了,还真奇怪,他还真没怎么交女朋友。但是我觉得,他对咱们班夏凡有意思。别的女生跟他说话他一般都爱答不理的,只有夏凡,他是经常献殷勤。”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我四班,他俩三班,我们紧挨着,经常能看见他俩一起往小超市跑,每次回来夏凡都抱着一堆零食。你在一班你是不知道,二班以后的人,事情乱着呢。”马光亚扒着简言的膀子说。
“但是我怎么感觉我们一班的人反而不那么端着呢,从今天下午的自我介绍我能感觉到,我就觉着你们普通班有一种放不开的意思,是我们太活泼了,还是你们太成熟了?”
“因为爱呗”马光亚哈哈一笑。
“净扯犊子”简言推开他数着前面排队的人。
“你还别不信,你们重点班只顾着学习。虽然从今天开始我见识到了你们的学习方式,但再活泼,你们上课再有趣,那还是跟我们不一样,你们还是把学习放在第一位。除此之外,你们在乎的是全班同学的集体感情,而我们,在乎的是个人不成熟的爱情,懂吗?”马光亚似乎想让简言明白一个他无法表达清楚的道理:环境不一样,取舍也会不一样。
“或许吧,但我还是感觉,我们的氛围更好。”
“快请我吃饭”马光亚把饭盒扔给简言,一溜烟跑出队伍了。
“等着,老子给你打一盒稀饭。”简言扯着嗓子对跑远的马光亚喊道。
“前面的同学,你能不能往前挪一挪,没看到你前面有一大空子吗?”简言刚把注意力拉回来,身后却传来一声催促。他回头看了看后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才讨论的李晓。他和李晓中间足有五六个人,他瞬间明白,这是来找茬了。简言也不说话,毕竟自己确实没有及时跟上队伍,理亏就得忍着,他马上往前挪,跟上前面的队伍。
“整个食堂就你嗓门大”又是一串刺耳的声音。
忍了,简言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依然说服自己,同学之间不要闹的太僵。买完饭,简言抽身于队伍,在离开的时候,他看见李晓手上也是两个饭盒,正纳闷,忽然看见队伍的侧后方夏凡正在空着手等待着什么。
“明白了”简言这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是李晓跟夏凡在谈恋爱就是他在追求夏凡。如马光亚所言,这是献殷勤。
“你小子快点,我先去找老马了,我们二楼等你。”简言走到仍在排队的赵泳身边说一句话就走了。
“简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回头一看正是夏凡,简言走到她对面问:“啥事?”
“你别误会,我跟李晓只是普通朋友,我今天不舒服,他非要帮我排队买饭。”夏凡很认真的解释。
“这很正常啊,男生爱慕女生很正常的,喜欢就应该光明正大,把喜欢当成学习动力,那喜欢就不是坏事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夏凡着急的说。
“你放心好了,我不是八卦女生。你好好休息,多喝热水。”临走简言还不忘打趣夏凡,他知道夏凡的不舒服指的是什么,却不点破。
望着简言离开的身影,夏凡若有所思,他耸了耸肩,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爷的,你还不如给我买一盒稀饭呢!你瞅瞅这都什么玩意,今天开学第一天,那么好吃的饭你不给我买,给我买冬瓜菜,你好意思不。”马光亚不忿的说。
“你大爷,我和你一样看到没!”简言把饭盒伸到马光亚眼前。
“今天来太晚了,咱们这自我介绍太长时间了,后面还开班会,别班都提前下课了,老李还在那叨叨。”简言也是一脸无奈。
“可不是,你说咱们以前在一班的时候也不这样啊”赵泳附和着说。
“这不初三了吗,估计老李是着急了,毕竟第一年带班,又是毕业班,想出成绩呗”简言一边扒拉着饭一边嘟囔着。
“欸老贱,你跟老李关系怎么这么好?讲讲呗。”马光亚一直有这个疑问,因为初二不在一个班级平时又有各自的同学,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机会问。
“我跟老李啊,你还记得初一的时候他教我们一个学期语文吗?”
“当然记得了,但是当时你们没这么熟悉吧我记得。”
“有一次课间我在座位上写字,就钢笔字,对着那个字帖一笔一划的描,但总是描不好,这时候老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旁边,他就看着我在那儿描,啥话也不说。我干写写不好,就来火了,就把那一页字帖给撕了,然后就想往头顶上扔,你猜怎么着?”简言停下来盯着赵泳和马光亚,俩人眼都不眨吧唧吧唧嘴说:“怎么了?”
“我手里不还捏着钢笔吗,刚想往头顶上扔,好家伙,一下杵到老李鼻孔了”
“我靠,那你不死定了”马光亚不可思议的看着简言。
“我当时也这么想来着,我寻思完了完了,这回我可得罪老师了。可是没想到老李揉了揉他的大鼻子,打了个喷嚏,然后笑眯眯的对我说:你这准劲要是用在练字上就好了。我多机灵啊,赶紧逮住机会拍马屁,我说老师对不起我比较急躁,您看我好大一会都写不好这一个字,您光看我写字都看好大一会,是不是也喜欢书法,您的字一定很漂亮,能不能教教我?没想到老李还真吃这一套,他停了一会说:你小子说对了,老师没什么其他的爱好,书法是最重要的一项。然后我赶紧说:我拜您为师,您教教我吧,我特别喜欢书法。”简言喝了粥,吃了口菜。
“然后呢?”马光亚已经惊呆了,急切的追问着简言。
“然后老李说他考虑考虑,第二天他拿来一支毛笔,一瓶墨水,还有几张草纸,说送给我了。我一看拜师这事有谱,就跟踪老李到他家给他买了瓶酒,然后他就答应我只要他有时间,我去他家他教我练字。也算是师徒名分吧,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拜师。”
“怪不得你今天写那八个字,原来还是有私人感情的,我还以为你是代表全班同学写的。”马光亚鄙夷的说。
“两者都有”简言也不计较。
“而且这货还贿赂老师,小心校领导查到,那老李可就倒霉了”赵泳一旁幸灾乐祸。
“你知道个屁,我这只是买瓶酒让他教我练字,又不是考试作弊,奖学金作弊。我还真想让校领导知道,在学校大力宣传我们这师徒关系嘞。”
“哈哈你这个憨憨”马光亚也笑了。
“原来你跟李天成还有这种关系啊,我还以为你跟他沾亲带故呢,一口一个老李叫着,也不嫌烫嘴。”三兄弟聊的火热,不料旁边坐着李晓和夏凡,听了仨人的话,李晓更加不屑了。
“李晓!”夏凡看不过去了,瞪了一眼李晓。
“有空你也教教我,画画和书法相通,说不定我比你写的好。”夏凡斑了个鬼脸,调皮的说。
“跟他学能有什么好?”李晓明显生气了,拽着夏凡就要走。
“李晓!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在别同学面前跟我拉拉扯扯,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请你尊重我的自由,你可以对我好,但我从来没有接受,你强加给我的关心我早已经无法忍受了,要不是伯父一直说让我坚持过这一年,我早不见你了!”夏凡狠狠地甩开李晓的手,坐在餐桌边哭了起来。
“行,你不走是吧,你要留在这里跟这小子学什么狗屁书法是吗?行你等着,我满足你!”李晓拿起两人的饭盒愤愤的离开了。
简言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倒是马光亚是个老油条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塞到简言手里,凑到简言耳边说:机会来了。然后俩人连推带拉,把发呆的简言推搡到夏凡身边。他就是快木头,也知道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夏凡,夏凡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
这时周围围满了人,男生惊讶于还有人敢跟李晓抢女朋友,女生则嘲笑夏凡不识抬举。
这场面还得靠他的两个兄弟,马光亚好歹跟李晓有点交情,而敢跟赵泳呲牙咧嘴的人除了学校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还真没几个。
俩人劝退了围观的众人,然后齐刷刷的坐在餐桌旁看着夏凡。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夏凡擦干眼泪,红着眼说。
“没有没有”简言一时逛了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是真的想学书法,刚听你们聊天我觉得特别有意思,我能和你们做朋友吗?我一直想有像你们这样的友情,可是因为他,我被剥夺了这个权利。”夏凡认真的说。
“我靠,那我们岂不是四人帮了?”赵泳还是那么贱。
“你别说,还真有那么回事哈哈”简言被赵泳的一句话给逗乐了。
“咱们三一班里,你俩的老同学不少吧,全班总共52个人,好家伙你二一班来了20个,初二一共七个班,其他六个班平均一班六个。”马光亚感叹道。
“三班就只有我和李晓两个。”夏凡补充道。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二一班,只有为什么只有你俩关系最好,你们跟其他人关系怎么样?”马光亚继续说。
“还有几个跟我俩关系很铁,至于其他人,你也看见了,都是女生,唠不到一块去呗。”简言叹着气说。
“那我还是女生呢!”
“你不一样,你是女神仙下凡嘛”好死不死赵泳这就开始作死了。
“你这个死胖子,刚见你就觉得猥琐,没想到你还这么贱,你被踢出组织了!”夏凡愤怒的说。
“不扯了,我们仨有要紧的事儿,你赶紧收拾收拾回教室吧,还有半小时就自习了。”简言对正在愤怒的夏凡说。
“什么要紧的事儿?”
“秘密”简言挥挥手跟赵泳和马光亚离开了。
简言他们三个人前脚刚走,李晓就抱着一堆东西过来了,后面跟着男男女女。来到夏凡身边,李晓就把东西往餐桌一扔,只见这是精装书法四件套,人群中顿时发出阵阵惊呼。
“小李真帅,真大方!夏凡还不快收下,这可老贵了!”夏凡最好的朋友于依然竭力的劝着她。
“你喜欢你拿走”夏凡无动于衷。
“简言,初二一班,期末考全校第八,嘴贫,人怂,靠着拍马屁的本事被现任班主任李天成看中,你说他哪一点比我强?”李晓抓着夏凡的肩膀说。
“你说的都对”夏凡有气无力。
“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些东西你不要可以扔掉,我等你一句话。饭盒我给你洗干净了,放这儿了。”说完,李晓转身就走。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夏凡叫住李晓。
“你说”
“不要太自负了”
“我什么时候自负了?”
“行,你走吧,我会给你答复的。”
李晓走后,夏凡反复的想,想着李晓和简言的不同。李晓虽然可恶但仍然愿意在愤怒当中帮他洗饭盒,这是体贴,简言虽然更简单,但却要别人提醒才想起给他纸巾,这是木讷。她在纠结,她纠结自己到底是要不够成熟的爱情,还是更加纯粹的友情。
“夏凡,这个简言到底什么来头,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于依然不放心夏凡,她坐在旁边关心的问。
“初二整个学年升旗手,奖学金获得者,校黑板报出报人。”
“我怎么不知道?”于依然纳闷。
“从二班到七班,有谁真正留意到与学习有关的人呢?你到三一班问问,二年级的时候,谁不知道简言这个名字?只有优秀的人,才更留意那些优秀的同类。我也是今天早上报名的时候闲着没事,才到学校黑板报前面看到了他写的字,看到了奖学金名单,看到了他的照片。这样的人,比李晓差在哪里?”夏凡不无感叹的说。
“可他为什么期末考的时候才全校第八?”于依然依然不解。
“因为他语文作文故意写了诗歌,没有得分。”
“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他以前的同班同学知道的。”
“你为什么刚开学就对他这么关注?”于依然紧追不舍。
“倒不是我特意关注,你都不知道他在三一班多么有名,全班都在谈论他,我随口一问,别人都能给你一串答案。仅是他写诗歌这一件事,全班都惊了。”
“原来重点班是这样的,都在谈论学习吗?那得多枯燥啊”于依然不无遗憾的说。
“你不懂,当你的老师把课堂变得像段子一样的时候,学习,就不再是枯燥的事了。”
“依然,我决心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