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一年,我们人生开始有了转折点,那是要从我到茂名实习开始说起。
我记起舒婳的家就在茂名,即使她不在家,既然来到了茂名,顺便去看看吧,说不准这时她在呢,毕竟她已经毕业了。
根据之前她留给我的地址,我便一路打听,一路上十分纠结,不知道见了她我该怎么打招呼,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去拜访她,万一他也在呢,一路上反反复复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谁知道当我到了那里,那个地方已经重新换了主人。
前文我提过,舒婳家里开了个龟苓膏店,日子还算过得去,但如今龟苓膏店早已变成了一家咖啡店,我以为自己去错了地方,把手机的聊天记录翻出来,没错,就是这里。
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我心里一片混乱,当晚我离开了那个地方,胡乱找了个宾馆住进去,预备明天早上赶去实习基地。
茂名是一个小城,小城里什么都有,依旧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夜渐渐深了,吵闹的城市慢慢安静祥和,透过宾馆的纱窗,窗外的景色显得十分迷人,我就像被都市遗忘的孩子,安静站在窗边,点起一支烟望外看,各色各样闪耀着的耀眼的光芒若隐若现,随着时间的推移,牌匾上印着“沙县小吃、广东白切鸡”招牌的荧光匾陆陆续续地灭了不少,只有一行行的路灯、高楼顶上一盏盏的小灯泡星星似的闪着,像一双双窥视大地的眼睛,楼房下,一排排黑漆漆的树庄严、肃穆地站着,好像坚守职位的哨兵似的。
天空布满了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青白色的小云块,像是碎裂开来似的,每一个云块周围都散着点点蓝色,显得格外好看而深远,又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神秘,这样的天空,在城市里并不多见。月亮显得特别的澄清,特别的明亮,在它的周围,散着一圈由橙黄到淡红的光晕,三点两点的星星散在空中,有几颗是很亮的,呆在一个地方不动的,有几颗隐在云层里,乍一看,根本看不到,眨眨眼,又看到了,再一眨眼,又不见了。
路上的灯全亮了,像一串串明珠似的挂满了茂名城市的四面八方,巨大的建筑上,各种灯串,霓虹灯在闪烁,忽明忽暗,红的,绿的,蓝的,深红的,粉红的,紫色的各种光芒交相映辉,照亮了楼房、街道。远远望去,整座城市就像用金珠银珠镶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建筑呈现着只有童话世界里才有的风景。
我的心焦躁极了,谁是睡不着,只好披上外衣,戴上耳机,朝着之前她留给我的地址,朝那边走去。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那个地方,我有必要去,虽然它不再是龟苓膏店,夜色渐深,月光洒下来,照射在我身上,我的影子倒映在路中,不是很长,缩成一团,好像一只大乌龟……
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可我突然改变了方向,又走了回来。
出去的决定是我做出来的,我不知道我要去干嘛,更不会想到,到了目的地我却又想回来。
夜幕无声地降临,楼下一排排低低的树渐渐模糊起来,像是裹了一层纱,浪潮一般的车声,依旧在整个天地间弥漫。远处密密麻麻的楼房仿佛笼罩在一团灰蒙蒙的烟雾里,闪着点点迷蒙的灯光,分不清轮廓了。
我不停的往回走,甚至不知道我走过那些地方,见过什么人,路上像人问过路,交谈过,还是没有呢?我一点记不清楚了。
迷迷糊糊,我好像走到了一个广场上,广场可热闹了,广场上,一群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排成整齐的队列,伴着音乐的节奏跳着舞,孩子们戴着头盔,你追我赶地在玩轮滑,广场正中,雪白的喷泉洒向天空,一道道水痕柔如银丝,白若雪花,忽而高忽而低,漫天的雾气从那水里散出来,袅袅地飘着,草坪上各种各样的树木都变成了各色各样的灯花,有的像一把彩色的伞猛地打开,又像烟花五光十色地散开,有的像孔雀的尾巴,有的像一座座小塔,美丽极了。
我像一条流浪狗,孤独的穿梭在人群中,人声鼎沸的世界我竟听不到一点声音,看着周围的人有说有笑,我仿佛以为他们是在嘲笑我,我非常害怕,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走了很久也走不到头。
这时我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被吓了一跳,掏出手机一看,原来发短信给我的是实习基地的,通知我实习报道时间推后五天。
我心一沉,本来出来实习,我也就没有对自己期望些什么,只想自己忙碌起来,好让自己快点从单相思中走出来。
突然想到我还要在这个城市无所事事的度过三天,我就有些害怕,不喜欢孤独,却怕和别人相处,这大抵就是我这种人最大的缺点罢,我低头看了看手机,十一点多了,我丝毫没有想回去宾馆的想法,一个人继续走,从一条路口走到下一条路口,穿过了许多天桥,行人渐渐稀少,天气更冷了。
天桥下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向我走来,她们伸出诱人的手臂,有的含蓄的问我:“先生,你吃饭了吗?”有的则豪放粗犷的问道:“先生,要过夜吗?”“先生,想找小妹吗?”
我心里一阵气愤,怒吼道:“我找你妈,给我滚!”吓得这群女人转头就跑。
我的心情突然觉得舒畅了许多,大抵是因为我这一声怒吼,把这群无聊的人都吓走了,我想我更喜欢孤独,也许那群女人认为我是一个穷鬼,懒得理我罢,我继续往前走。
终于走不动了,我停了脚步,站在路边喘着粗气,这时一辆出租车驶来,停在了我旁边,说着一口我熟悉的乡音问道:“喂,靓仔,你系边啊?坐唔做车啊!”
我考虑了一下,掏出五百块钱说道:“司机,里度五百文,你摞住,带我行市区,打表,五百文够,你放我落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