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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黑纱捌

昆仑山,雪顶苍棱,玉溪涓涓。忽暴雪铺下,将一切冰冻成了纯白。

酒泡刚入山界,便有一阵寒风吹来,止住不前。俯首望去,黑纱长袍在皑皑中前行。天无尽,地无穷,山顶犹望不到。那黑袍绕是长又长,亦仿若蝼蚁一般。

小和尚搓破了酒泡,掉了下去。酒泡随化作了一件白袍,为他御寒。走上山脚,就见什么东西竖立在了那里。绕到前面一看,竟见是瘟神和瘟魔抱着互相取暖。但到底抵不住这万年冰雪寒。

寒风凌冽,直刺入了骨髓。小和尚淡然朝前行进,追赶着姑娘的步伐。

皑皑寒霜染白眉,层层路坎未尽时。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爬到了山腰。脚下忽然一绊,滚落在了雪地上。他翻身寻去,扫去厚厚的积雪,竟见黑纱映入了眼帘。

“姑娘?”小和尚急道,双手加快将雪拨开,果然见到了姑娘的躯体。

“姑娘。”小和尚急又唤道。又慌忙将她抱起,但探了探,已无鼻息。

“姑娘,姑娘,你醒醒,醒醒。”小和尚唤道,泪滴急出了眼眶,瞬时冰结。但他顾不得拭去,紧紧将姑娘搂在了怀里。试图用怀中的温度,换来一线生机。

“姑娘,你醒醒,醒醒。你不是还要去那个地方吗?你已经走到了这里。”小和尚不断地呼唤着。任风雪扑来覆盖了全身,毫无所动。

风雪终究是顽强的,呼啸声中,他的声音渐渐微弱,再也无力支撑,忽的也就释然了。莞尔看着姑娘,柔声道:“无论那是哪里,我都陪你去。”

话落,白袍忽的破裂。冰雪侵来,顷刻将他也冻成了冰雕。

雪粼粼,红光咋起。山披白袍忽的缓缓褪去,苍棱随之显露。

“小和尚,小和尚。”忽然有人唤道。

小和尚睁开了眼,竟见姑娘正对着自己微笑。一愣道:“姑娘?”

环首四周变了模样,又奇怪道:“这是地府吗?”

姑娘笑道:“这里不是地府。我好不容易将你复活,又岂会让你如此轻易死去。”

“那你也没死?”小和尚疑惑道。

姑娘道:“嗯,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应该是死了。”

小和尚一愣,急忙看向了怀里的人,竟见姑娘的躯体还在。

姑娘笑道:“那不过是我的寄身,在这凡间我并无实体。我不过天上游荡的一缕魂。”

小和尚奇道:“魂不是应在地府吗?怎会在天上游荡?”

姑娘道:“这我也不知道,我连自己从何而来都不知。”

小和尚又道:“那为何小白,迎客君,白虎他们都怕你?”

姑娘道:“他们并非怕我,只因他们的法术对我无用。他们拿不准我是谁,是以有些忌惮。”

“原来。不过说来,你的来历也确实奇怪。”小和尚道。

姑娘道:“我一直在想,或许我本不属于这天地。”

小和尚道:“那属于哪?你心心念念要去的那个地方吗?”

姑娘微微摇首道:“或许吧。我只是一直想去那个地方。”

小和尚道:“你是游魂,我是孤儿。我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将去何处。但我在寺庙长大,所以寺庙便是我的家。可我如今,却也离它而去了。”

“为什么?”姑娘问道。

小和尚道:“我也不明白。只是觉得想走,也该走了。”

姑娘颔首道:“就像我一直想去那个地方。”

“你……”小和尚道,看着姑娘,忽红了脸。

“怎么了?”姑娘问道。

小和尚看着她,瘪了瘪嘴,终是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现在要去哪?”

姑娘一笑道:“当然是回小庙了。”

小和尚一愣,问道:“你拿到开天斧了?”

姑娘欣然颔首,随从身后取出了一把斧头。只见除了只有两巴掌大小外,与普通斧子无异。

“这就是开天斧?”小和尚不可置信道。

姑娘颔首道:“对啊,这是我在昆仑山顶,以那件黑纱,用太阳之火淬炼的。”

“哦。”小和尚还是难以置信。

姑娘不以为意道:“我们走吧。”

话落,随扑向了小和尚怀中的躯体。便见片刻后,躯体缓缓睁开了眼。

小和尚一愣,寒冰化开,立时暖玉温香袭来。羞得红透了脸庞,红得发亮。

“怎么了?”姑娘奇道。起身摸了摸他的脸颊,吓得缩回了手。“你的脸怎么这么烫?这冰天雪地的,你的体内却好像有把火在烧。”

小和尚干咳了两声,急忙扭过头去。回道:“没,没什么。只是好像生病了。”

“那我们赶紧下山吧。”姑娘道,随扶着他朝山下走去。

山脚冰雪将将化去,被冻住的身体,缓缓从僵硬中摆脱了出来。

瘟神和瘟魔睁开眼,竟见与对方四目相对。斗鸡眼一提,可吓了一跳。急忙各弹开了三里,尴尬啊。

“不想才没多久,你们感情竟已如此深厚了。”姑娘走来讶异道。

“谁和他感情好了。”瘟神急道,不想瘟魔不约而同,也道。

小和尚在一旁窃笑,帮其解释道:“是因方才风雪太大,把他们吹到一起了。”

“不错。”瘟魔急道,不想瘟神也是异口同声。

“走吧,小和尚。”姑娘道。

小和尚微微颔首,随即跟上。

瘟神急又道:“站住。”

不想又听瘟魔异口同声喊道。

“你干嘛学我说话?”瘟神问道,瘟魔也问道。

“这怎么回事?”两方又是异口同声。

小和尚讶异回头,“他们怎么了?”

姑娘道:“没怎么,同生共死嘛,心有灵犀了。”

“不……”瘟神道,急又闭紧了嘴。

“不……”瘟魔道,急又闭紧了嘴。

两方对望,难以置信,一时尴尬的不敢再开口了。

小和尚看得新奇,好笑道:“挺好,挺好。”说着随姑娘离去,不再打扰。

瘟神急要追上,却见瘟魔也正好走了过来,遂又止步。不想瘟魔也立即止步。又走,又停。又停,又走。情急道:“我先走。”“我先走。”

这下,可如何分得清?眼见姑娘和小和尚已经走远,两相懊恼,只好一起追去了。

月到中秋分外明,玉盘华晕洗天青。长街十里红灯闹,千家万户传金饼。

“好热闹啊。”小和尚喜道。总算见到了如意的繁华锦世。不觉悄悄看了一眼姑娘,甜甜地笑。

姑娘点点头,四处打量。忽见前方一盏雪白的灯笼,愣在了原地。只见画上一株红梅树,树旁秀发枕肩,两人偎依。

“怎么了?”小和尚回头问道。

姑娘转眼看去,正好灯笼在其身后。忽见灯火摇曳,闪动着光影。竟不知为何,将小和尚和自己代入了画上的两人。顿时,满心酸楚。欲哭,却无泪。

“姑娘。”小和尚担心道,随要走过去。不想,忽一条人流涌入就要从中挤过去。小和尚慌忙走了过去,紧紧拉住了姑娘的手,护在身旁。又问道:“你怎么了?”

姑娘微微摇首,回道:“没事。”

但见她从未有过黯然的神色,小和尚仍是难以放心。但转眼,身后瘟神和瘟魔吃着糖葫芦找来。只好先道:“快走,他们来了。”

姑娘点点头,任他牵着逃离。

两人出了街巷,走入了树林。将要爬上山坡之时,忽风轻轻吹来,月下婵娟影动,不觉放慢了脚步。随着俗世喧哗远去,天地寂寂,仿若世间独立。后无来路,前无去处。只在眼前这一小段空间,渐行渐远,渐远又渐回。

忽然,姑娘停下了脚步。

小和尚回头问道:“累了吗?那我们歇息一下。”

姑娘看着他,心头总是没来由的难受。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小和尚一愣,不明所以道:“我不就是小和尚。”

姑娘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看见了一汪碧湖在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

小和尚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她满目酸楚,不由自主道:“对不起。”

姑娘眼前一亮,问道:“为何?”

小和尚一愣,大感讶异,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那句话。

姑娘失望道:“你终究还是没有想起来。”

“我该想起什么?”小和尚着急问道,心头莫名揪得难受。

姑娘摇摇头,释然道:“我们走吧。”

小和尚立时颔首,领她前行。

孤灯小庙虽在高处淋月,但在这夜依旧倍显冷清。好在,有风声伴喝,倒也天籁清宁。

山门前,小和尚正要敲门。姑娘急忙阻止,小声道:“别惊动了你师父。”

小和尚微微颔首,只好随她悄悄潜入。

院中老桑树似感觉到了危机,枝丫晃得慌乱。小白察觉到了动静,立即跑了过来。见是姑娘,便要大叫。不想姑娘手快,却已先封了它的声音。

小白无奈求助小和尚,却见小和尚笑笑,将它抱在了怀里。这下,更跑不掉了。

“真的要将这老桑树砍了吗?”小和尚问道,到底有些不忍。

姑娘道:“当然,我等这一天,已经不知等了多久了。”

话落,便举起斧子朝老桑树砍去,果然见树干开了一道口子。

姑娘大喜,抬起斧子再要砍下第二斧,却见方才的伤口竟又愈合了。

“怎么回事?”姑娘愕然道。

小和尚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近前一看,果然见树又复完好无缺。

“本姑娘就不信了。”姑娘恼道,接连快速地砍了十斧,但见斧子抽出之际,伤口依旧又快速地愈合了。

“怎么会这样?”姑娘泄气道。

小和尚不忍道:“或许,还有玄机。”

“还有玄机?”姑娘眼前一亮,急向小白问道:“还有什么玄机?”

小白愤怒地瞪着她,只是狂吠,但无奈发不出声。

姑娘即将它的声音解封,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汪汪汪。”小白道。趁机要咬她的手臂。不想,小和尚急退了一步,无奈扑了个空。

“汪汪,汪汪。”小白不满地朝小和尚狂吠着。

小和尚却只是笑了笑道:“咬人可不好。”

“汪……”小白哀怨道,忽的脖子被人拎了起来。

就见姑娘拿着斧子在它眼前晃悠,威胁道:“砍不了树,可砍得了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汪。”小白急道,向小和尚求救。

小和尚已走了过来,握住姑娘拿斧子的手。劝道:“有话好好说。”

姑娘道:“那你快让它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和尚看向小白,见它老大的不高兴。讪讪道:“或许,是树的问题。”

“树?”姑娘疑惑道。随放开了小白,朝老桑树走去。

第十九章

桑树千枝,不知来年,许只孤月曾见。万丈根深,恐已连了地心。

姑娘苦思冥想,许久无果。忽一阵阴风落地,随闻得一股淡淡甜味散开。原是瘟神和瘟魔找来。身后还站着两人,黑白无常。

“大胆女子,竟敢私收魂魄。搅乱地府秩序,乱天地安宁。”白无常道。

黑无常道:“难怪沙场,瘟疫,命绝近十万,我两却如何都寻不到。”

姑娘不以为意道:“谁人规定,命绝,魂就该归地府。为何不能随我?”

“我们不是都复活了吗?”小和尚讶异道。

瘟神和瘟魔道:“生死轮回,自有定数。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除恶业修足,得以长生,成仙成佛。尔等不过是被其用禁忌之法,强行将魂魄与躯体链补。那额上的黑纱就是伤口。自此后非奉天而行,而是归属于她之灵。”

“可她真做成了十万件好事?”小和尚问道。

瘟神和瘟魔道:“她所谓好事,乃她自命而定,非是此方规矩。”

“所以她的开天斧才会砍下老桑树,复又愈合?”小和尚问道。

但见却无人回答。

姑娘道:“若真无用,又怎能入得了昆仑山。”

“那又是为何?”小和尚问道。

姑娘摇摇头,看向了瘟神和瘟魔,问道:“你们知道,是吗?”

瘟神和瘟魔道:“知也不知。”

“什么意思?”小和尚问道。

瘟神和瘟魔道:“我此番是来阻止的,又怎会告诉你。”

白无常道:“快快将那十万魂魄归还,还可不叫你灰飞烟灭。”

“好大的口气。”姑娘不以为意道。

黑无常怒道:“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随见黑白双影闪去,移形换影,前后夹击。若十面埋伏,叫人出其不意。待姑娘看清时,勾魂勾已下,正要嵌入她两边的肩胛骨。不想长舌忽被一拉,身体却向后仰去。

“快放手。”黑无常咬着舌头道。

姑娘道:“好啊。”随见她双手一个交叉,将两条舌头打了个双面蝴蝶结,果然放了手。

“你?”白无常气急。和黑无常急捧着舌头,研究如何解开。

霎时开天斧劈来,便见一道红光从黑白无常体内蹦出,便要裂成两半。

“阿弥陀佛。”忽一声宏音压住。金光立时又被挤了回去,险险救了黑白无常两条小命。

“师父。”小和尚唤道。

老和尚走上前来又道:“女施主,佛门不许杀生。”

姑娘道:“他们可非生,而是死。”

老和尚便道:“佛门不许杀死。”

姑娘知他顽固,争辩无益。随看向了瘟神和瘟魔道:“听到了没?你们都想杀我,如今可得先问问老和尚同不同意了。”

瘟神和瘟魔道:“那又有何不可?你也就只能永远呆在这庙里了。”

老和尚道:“女施主留此不便,还是到山下的尼姑庵为好。”

瘟神和瘟魔得意道:“听到没,此处不留。”

黑白无常心下大快,咬着舌头也道:“你大可换做男儿。”

姑娘冷哼一声,回道:“此处不留,那还留此处做甚?”

众人一愣,不知她何意。

就见她一跃而起,举斧下劈。瞬时红光从大殿中四面崩裂开来,化作齑粉而散。

“阿弥陀佛。”老和尚沉声又念。宏音缭绕乾坤,立时又见大殿如故。

姑娘愕然地看着恢复的大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是老和尚从中作的梗。”

瘟神和瘟魔不明所以,但时不可待,便立时冲了过来。瞬间黑云从姑娘头顶压下,浓雾从她的脚底缠起。姑娘即要挣脱,不想这毫无重量的东西,却比这世间任何的枷锁还要坚固。任她如何动作,黑云和浓雾皆不受任何影响。只降,只升,直到了两相合合,便要将姑娘包裹成了鸡蛋一般。

姑娘眉间一凝,即用开天斧要将它劈开。但不想,这云与物是无形之物所聚,如今虽成了形,却也毫无质量。开天斧砍下,便见破开一道裂痕,随即便又混沌复归了无痕迹。姑娘索性想冲破出去,不想黑云与浓雾如影随行,宛若万千影子汇成的囚笼,如何也挣脱不开。

“姑娘。”小和尚急道,扑了过去。

黑白无常立时回身截住。

瘟神和瘟魔随即又念动法诀,便见黑云和浓雾一层又一层地直往里钻。人生七窍,无孔不入。瞬时传来了姑娘的哀嚎,天动地颤。直教人听得毛骨悚然,撕心裂肺。渐渐的,心神涣散。

忽然,黑白无常不知为何惊慌地瞪大了双眼,哭嚎着扔出了勾魂勾,朝瘟神和瘟魔冲去。满目的怨厉,似要将其撕成碎片。食其肉,啃其骨。

瘟神和瘟魔惶惶也乱了心神,慌忙躲了过去。随抓住了勾魂勾,满目杀机。立时,黑云和浓雾迸发,朝四面扩散开来。恍若要将整个天地淹没。

“阿弥陀佛。”老和尚急喝了一声道。佛音宏亮,这才震慑住了迸发的黑云和浓雾。随又见一道佛光散开,笼罩在了囚笼之外,适才将其紧紧封锁。天地也瞬时安静了下来。

“阿弥陀佛。”老和尚又道,怜悯而又冷漠。

黑白无常随即倒了下去,灰飞烟灭。

而瘟神和瘟魔虽恢复了神智,但只觉身心俱疲,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老和尚亦不好过,一个踉跄便往后退去。

小和尚急忙扶住,担心道:“师父。”

老和尚无力回话,只得缓缓盘坐,入定调息。

小和尚看向了囚笼,颤声地唤道:“姑娘……”只觉心如刀割,却有无可奈何。蹒跚地朝她走去,一步又一步,一声又一声。

可就在他以为将是诀别之际,忽见月正中天,一道光束照在了囚笼之上。立时囚笼若鸡蛋破壳,黑纱逆光升到了空中。随见姑娘缓缓起身,竟双眼无白。

“怎么回事?”瘟神和瘟魔奇怪道。

小和尚一怔,竟忽的倒了下去。随见他的魂从额间的黑砂冉冉升起,脱离了肉体。

“魂回来了?”瘟神和瘟魔讶异道。

可见魂却朝空中升去。霎时,月华尽散。哀鸣声冲天如雷,竟见魂从四面八方汇聚,尽入了黑纱幕里。整片天随之黯淡,仿若火山爆发后厚厚的灰烬。

“我不过是想去一个地方。”姑娘道。随见她悠然起手,便见黑云和浓雾被反拨,朝瘟神和瘟魔袭去。

瘟神和瘟魔慌忙念动法诀,可见黑云和浓雾却若脱缰的野马般仍是冲了过来。情急之下,他们各自翻身逃跃。就见黑云和浓雾撞上了梁柱,立时将梁柱挤碎成了尘。大殿瞬间轰然陷下了一角。

姑娘又道:“天地无物,皆为我用。”

随见那金光聚于她之手,任其捏扁搓圆,变成了一颗巨大的泡泡。随轻轻吹一口气,便飘向了老和尚,将他吞噬了进去,也变成了一座囚笼。随后黑云和浓雾聚来,一层又一层往里钻去。

“阿弥陀佛。”老和尚道,强撑不灭。

瘟神和瘟魔即念动法诀,唤出黑云和浓雾前往相抵。却不想不仅毫无帮助,反而更添屠刀。

“道生我,我生道。一生二,二生一。除一复生二,除二复生一。”姑娘蹙眉道。话间,只见黑纱越变越大,越变越大,仿若垂天之云。黑云和浓雾也便膨胀出一层又一层,往囚笼里钻去。

老和尚喃喃念着心经,硬是强定着心神。

“除一不除二,除二不除一。一便为二,二便为一。”姑娘又道。

老和尚一怔,立时见道士的影子一晃。他急定了定心神,压了下去。随又念起了心经,但心浮难以自制,心经已念不动。不觉念起了往生咒:“南五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忽然天空出现了一道金光,黑纱瞬时若泉水一般向外奔涌。魂随之飞出,冲了下来。停在了小和尚的上空,汇聚成了另一件黑纱。

“这怎么回事?”瘟神讶异道。

“万灵献祭,圣婴降临了。”瘟魔激动道。竟不再与瘟神异口同声。

“什么圣婴?”瘟神诧异道。

瘟魔道:“怨灵所聚,抵御天地秩序之力。”

“什么?”瘟神不可置信道。

话落,便见一道金光从黑纱中迸发。瞬时,解了捆缚老和尚的囚笼。意念相连,姑娘立时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踉跄朝后倒了下去。

“姑娘。”忽有一双手臂伸来稳稳地将她接住。

“小和尚?”姑娘讶异回头。竟见他身披黑纱,周身怨气。凄然又道:“果然是你。”

“是我。红梅树下,彼岸花丛,银汉河畔,还有如今的小和尚。”阎君道。

姑娘问道:“可你不是都忘了吗?”

阎君道:“是忘了。可却总有一魂随你而去。若入人界,便为人;若上天界,便为神;若下魔界,便为魔。我忘了,可它始终没忘。”

姑娘莞尔道:“就如我一般。”

阎君缓缓点头道:“是啊,就如你一般。你生而为一缕孤意游魂,无法被拘于这天地的规矩。可这天规地矩,却是由我所立。”

“你说过,会陪我去想去的地方。”姑娘道。

阎君道:“我说过,我们现在就走。”

姑娘无奈道:“真的?”

阎君道:“真的。”

阎君随起身,取来了那一把开天斧。聚毁天灭地之力,朝老桑树砍了下去。便见树干极近断开,只余下薄薄的树皮接连。都不用风轻轻一吹,便会折断。却不想,那树皮毅然不断。那已数不清的年轮又一层一层地接连了起来。眨眼,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毫无一点被砍过的痕迹。

但他并不讶异,又聚力朝老桑树砍去。树干依旧将断不断。眼见又要愈合,他怀中忽然飞出了一块玉佩,嵌进了缺口。立时见玉佩上的太极转动,发出了抵抗之力。

他随举起斧头往玉佩上轻轻一推。

“阿弥陀佛。”老和尚忽沉声道,似已到了最后的挣扎。立时缺口处一道佛光环照,一股力量要将玉佩挤出去。

阎君看去,道:“和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老和尚道:“老衲何来苦海?”

阎君道:“佛说随缘,你却心生执念,阻人前路。若我们不为你所阻,依旧前行。和尚欲念不达,岂非懊恼。心有怨,苦海生。”

“无稽之谈。”老和尚道,“老衲普度世人,脱离苦海。无论成与败,皆为他人缘果,与老衲何关?”

“那好。”阎君道。随见他转身,将开天斧朝瘟神劈去。

瘟神一愣,立即招来黑云抵挡。不想,金光欺来,转瞬便化为乌有。

“阿弥陀佛。”老和尚立即喝道,金光随之消退。

但同时佛光减弱,老桑树轰然倒地。

玉佩立时飞出,落到了老和尚的面前。老和尚即刻变成了道士,浑身是伤。

阎君一愣,问道:“那天早上,这块玉佩你是故意让我捡到的?”

道士道:“不错。”

“为何?”阎君奇道。

道士看向了姑娘道:“同她一般。”

阎君道:“不想你已修成了枯木游,却又是最想摆脱它的。”

道士道:“饶是山河也有四季,我又岂能永远寄情于天地?但想抽身,却已无能为力。”

“那今后三界,你愿何往?”阎君问道。

道士回道:“自到百年归后,随缘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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