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回去的时候,云依墨站在瑾云阁阁楼窗户旁,看到他了也未曾打招呼,只是看着他。
白离知道云依墨这是生气了,正想着如何哄她,让她消消气就见被他派出去的乐瑶也走到了云依墨身边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各为其主的道理白离不是不懂,他之所以留下乐瑶不过是想稳住白无央,现在看来他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砰。”
云依墨忽然将窗户关上,又故意大声说道:“乐瑶姐姐,天色也不早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就别让人来打扰我了。”
尚在阁楼下的白离也听到了云依墨的话,看了看暮暮西垂的落日,只觉得现在歇息为时尚早,依旧抬步往阁楼上走。
“师叔。”
越过门边站着的乐瑶,白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低声喊着云依墨,云依墨不过是和他赌气,现在估计正坐在房中等他去说明一日未归的原因呢。
云依墨确实是坐在房中的圆桌前,还给自己倒了杯水,就是不回白离的话,脸色也不太好看。
没有得到云依墨的回复,白离便自己推开了门走进去。
“师叔刚大病初愈怎么不在床上休息?”
“哼,你还知道我是大病初愈?我醒来这么久一直未见到你,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上哪去了?”
白离早想好了应付云依墨的说辞,替她添了一杯水,坐到她身边,将她身上的披风拢紧。
“这别院的主人来了靖州,听闻你生病了沈小姐便想来替你看病,我给回绝了,他们住在郊外,所以路上花费了些时间现在才回来罢了。”
听了白离的解释云依墨才算安心,喝了口水掩藏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动作,看来她的确是误会宫洺翊了,不过还是要做做样子问一下她这次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昨日我昏了过去不知是哪位神医替我诊治的?刚刚吃了药全身舒畅了不少呢,改日待我更好些亲自登门去谢谢他。”
白离拿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瞧了眼云依墨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才回道:“是莫离山庄庄主亲自来为师叔诊治的,他给了一味药让你一日服三次,又嘱咐让你泡药浴,我倒不知道他医术竟如此高明,不过一日师叔气色就好了很多。”
“莫离山庄?不是听闻他们庄主不轻易出手吗?”云依墨煞有其事的惊讶道。
“他恰巧在靖州,是慕盟主亲自去求来的。”
“哦,那我们改日去谢谢莫离庄主的救命之恩吧,还有盟主的求人之恩。”
云依墨又拿起杯子轻呡了一口水,她不善撒谎,但她与宫洺翊的关系不能让白离知道,所以只能假装不认识宫洺翊。
白离心中还是有一个疑问,从宫洺翊昨夜看云依墨的眼神来看明显两人是认识的,而且定是相识了多年,但两人又互说不相识,云依墨提及宫洺翊的时候,神色虽如在谈及一个陌生人,但白离从她频繁喝水的动态看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师叔认识那莫离庄主宫洺翊吗?”
云依墨心虚的放下茶杯,站起来背对着白离,“自然是认识的。”
不等白离发问,云依墨继续说着:“他医术高超,我虽一直在无路崖也是听说过
他的,要不是师伯不让我下山,我早就去莫离山庄向他讨教医术了,正好下次去拜访他时讨教一下医术。”
为避免白离再问问题,以至于穿帮,云依墨说完紧接着发问白离:“你不是说沈小姐有意给我看病吗?虽然被你回绝了,可凭着这份心思我也要好好谢谢她,现在又在她家别院打扰多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拜访他们吧,当面感谢他们。”
白离哪会让云依墨与沈楚颜接触啊,随口敷衍道:“沈小姐不喜见生人,我已经替师叔谢过她了,不用再登门拜访了,师叔就好好在这里养病吧。”
“嗯。”
两人皆有事情瞒着对方,便不敢再围绕这个话题多谈论。
“师叔想去看戏吗?我刚刚回来路过戏院时听闻过几日会有一个大戏班登台唱戏,不如离儿陪你去看看如何?”
看戏也是云依墨的爱好之一,自从白离带她去看的第一场戏开始云依墨就喜欢上了看戏,每次下山都要去看一场,云依墨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还是你最懂我,自从你下山游历,我就再没去看过戏了,你说的那日唱的是哪出戏啊?”
“折玉扇。”
自从和白离约定好去看戏云依墨就一直配合着他养病,不曾踏出房门半步,因为白离带她去看戏有一个前提就是要她恢复如初,确定无碍后才能去靖州戏院看那出《折玉扇》。
后来云依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才明白,她一天之中被两个男人用转移话题的方式哄好了,明明是兴师问罪的到了最后两人皆用她喜欢的事物搪塞了过去,暗暗发誓下次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两人。
云依墨不知不觉与小细关系愈来愈好,只要白离不在瑾云阁就将她留下来陪她唠嗑,甚至是着手教她识字,倒是自从乐瑶那次消失了一日后回来便不怎么来瑾云阁了,对云依墨的态度更加客气。
云依墨正与小细打得火热便没注意到乐瑶的变化,只当她是事务繁忙。
那日白离从瑾云阁出来后,将乐瑶叫去了自己的房间对她说了一番话后,乐瑶就一直安安分分,不敢再给沈楚颜传递消息,更不敢随意靠近瑾云阁。
过了好久乐瑶每每想起白离对自己说的话还有点后怕,说起来她也是经过培训的死侍,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该有什么弱点,可还是被白离的一句话吓到了。
“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对,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乐瑶胆怯了,因为这句话让她回忆起至今还被白离关在地牢的那个人。
那个人奄奄一息,只余一口气活在世上,身上无一处好皮肤,全身爬满了毒虫,侵蚀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和肉体,手上脚上的经脉尽断,全身上下更是找不出一块完整的骨骼,走近了还能听到毒虫啃咬骨骼的声音,她乐瑶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女人,看到这样的场景终归是怕的。
要问这个人为何不自尽,就要看白离想他什么时候死了,这个人本是白离的死侍,却背叛了他,所以白离将他关在这里,以珍稀药材续命,日日折磨着,让他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
乐瑶不敢惹恼白离去尝试生不如死的滋味,她虽是沈楚颜的人,但白离若想杀她不过是挥挥手的事,连白无央也保不了她,更何况是沈楚颜,白离不喜她传递云依墨的任何消息那她便不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