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哪里想到自己那担忧的一喊竟导致两人落水,不由得慌了神大声呼救:“来人啊,来人啊,小姐落水了。”
陶然未见来人,眼看两人消失在水里,咬咬牙便纵身一跃跳入水里。
慕影沉得不深,又一直往水面游,陶然很快就找到了慕影,扶着她的腰往岸边游过去。
等陶然将慕影送到地面上再转身看向水面时已找不到云依墨的身影了,漂浮着几片残荷叶。
慕影口中的水咳了出来,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恢复了一点神识,与替她拍背的陶然对视,颤巍巍地问:“云姐姐呢?”
陶然也是吓得不轻,刚刚还朝气蓬勃的云依墨就这样消失在她们眼前,楞楞的看向已经平静的水面。
“云……云姑娘她……沉到水里了,奴婢没看到……”
“你说什么!”突兀的两人后面传来白离的声音。
听到陶然的呼救声时白离刚和慕楠走到院子,心里不由的为云依墨担忧加快了步子快速过来,却只看到了浑身湿透的慕影和陶然两人。
陶然断断续续的话让白离的心凉了一半——云依墨不会水!
陶然本就害怕,此时看到白离那张犹如阎王的脸和利刀般的眼神更加说不出话来。
“我……”
慕影打断陶然的话,道:“公子先救人吧,云姐姐沉到水里好一会了,我怕她……”
不等慕影说完,白离就跳进了水里。
池水很深,纵是盛夏水底也冰冷刺骨,云依墨沉入水后大喝了几口池水,濒临死亡的寒意从四肢传到心底,手脚无力,身体沉重,意识渐失。
在失去意识前云依墨仿佛看到了白离得身影,但眼前模糊一片,看得并不真切。
白离抱住云依墨时,她已经没了意识,白离心口一紧,微微泛疼,他不能让云依墨有任何闪失!
白离将嘴唇贴上云依墨的嘴唇,把口中的气全数渡给她后才放开她,若不是在水下他又怎敢对她做这些,让白无央知道他对云依墨的感情,只怕云依墨就难逃一劫了。
白离的一切行动都在白无央的掌握之中,不让他与谁过度亲密,为避免连累他人,白离也就不敢和傅骁以外的人说过多的话,从此人人都说他性子冷不好相与,也就不和他多说话了。
只有云依墨不同,她来华剑派那天他正好在无路崖崖边练剑,那时他也不过九岁,手上的剑是纯铁打造,他舞起来有些吃力,刚要做下一个动作就被一只小手将剑打掉,耳边传来孩童稚音。
“既然拿不动就不要勉强自己,做华剑派的弟子真痛苦,都要练这么重的剑吗?那我还是不要做华剑派的弟子了。”
最后一句话云依墨是对着邺华说的,白离听到这句话不知有多羡慕,羡慕她能决定要不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看着一身桃粉色,扎着两个小辫子的云依墨,白离第一次有了想和人做朋友的念头,她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杂质,给人的感觉就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而白离身边从没有这样的人。
听了云依墨的话邺华大笑了几声,邺华像是很喜欢云依墨,因为白离从未见过邺华对那个弟子这般笑过,像个老顽童一样。
“依墨,你可不一样,你想学什么都可以,你师父不在了,没人可以管你,只要你想学师伯都会请人教你的,现在还要做华剑派弟子吗?你要是走了师伯可是会很伤心的。”
云依墨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般沉思冥想了一会才又抬头问道“那他为什么要练这么重的剑呢,依墨刚刚看到的弟子都是练得木剑,他还这么小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练剑呢?”
邺华看了眼白离,蹲下身子与云依墨平视,“因为离儿是师伯大弟子的首徒,你刚刚也见过他了,他啊做事古板,对弟子严厉,我说了几次都没用这才由着他去的,依墨要是不喜欢我就让离儿今日不练了,陪你玩好不好?”
“可以吗?”说完,云依墨又转向白离,“你愿意我陪你玩吗?”
那天白离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似的竟答应了云依墨的要求,陪她将无路崖逛了个遍,云依墨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也不觉得烦,听得认真。
那天后云依墨就入住了无路崖,选择了学习医术,也不喜与门中其他弟子来往,却时常来找独自在无路崖习武的他说话,还常常以师叔的身份教训他,让他不要太刻板,不能像傅骁那样。
两人再大些,云依墨就时不时地让白离偷偷带她下山玩耍,从此建立坚固的师叔侄关系,最少云依墨是这样认为的,白离对她的感情却逐渐发生了变化,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对云依墨是爱慕之情,对云依墨的事越发上心了。
为了云依墨他不惜君子入庖厨,为她做吃食,还为她寻些小玩意逗她开心,云依墨有邺华保护,且这些事他做得小心没让白无央的影卫知晓,所以云依墨才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从两年前下山开始他就少了这份快乐,也不敢写信给云依墨,他也一直未曾回过无路崖,所以云依墨这次能来他别提有过高兴了,可是竟不知这一切竟也是白无央刻意安排的。
此时因他一时私心使然将云依墨置于生死关头,云依墨若无事还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邺华不会放过他,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不喜白无央利用云依墨,自己何尝不是在利用她,不过他现在后悔了。
抱着云依墨出水后,白离运轻功快速上岸,让云依墨坐到地上,拍打了几下她的后背,直到她将口中的水全数吐出来,呼吸顺畅后,白离才看向慕楠。
白离脸上没有表情,阴沉沉的,“盟主的千金是否该管教管教了,如此毫无道理伤人,可否要给在下一个解释?”
慕楠也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云依墨会落水,经过刚刚一番谈话,慕楠猜想白离绝非一般人,若因此事开罪他,只怕盟主府一家老小都不会好过,他现在还是盟主,白离或许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但不能保证以后白离不会秋后算账。
此前白离表示想让他为自己做事,他没有答应,现在出了这件始料未及的事,只怕不想帮忙也不行了,而且云依墨很可能是云辞柯的遗孤他也不想让她有事,看两人相处模式,绝不是一般关系,慕楠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当还云辞柯的恩情吧。
只略微考虑了一会,慕楠抱拳致歉:“是老夫管教无妨让影儿伤了云姑娘,日后定会严加看管,此事是我们理亏若白少侠日后有何困难尽管找老夫帮忙就是。”
慕影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交易,只当慕楠不肯信她,急忙解释:“不是的,爹爹,公子,云姐姐是不小心掉进水里的,我刚刚想要摘荷花,不小心踩滑,云姐姐才不小心被我连累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陶然也在一旁附和道:“不是小姐的错,是奴婢的错,是我吓到小姐才会踩滑的。”
“按慕小姐这个说法,你被你家丫鬟吓到了才会踩滑为何这么巧就将我师叔连累下去了?我看慕小姐毫发无损,我师叔却差点命丧于此。”
面对白离的嘟嘟逼人,慕影一时语塞,来池边是云依墨提的,摘花也是她提议的,可她并没有证据证明,以白离现在这个状态就算她说出实情只怕白离也不会信。
“我......”
见白离不信,陶然一时着急,“真的,我刚刚在那边瞧见的是云小姐不小心掉下去的,我家小姐也掉进水里了呢。”
慕楠也是知道不论今日慕影是否故意,白离都不会善罢甘休,便决定退让一步,“闭嘴,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回去换身衣服,一会我再找你们好好算账。”
慕影听出慕楠的话里有警告的意思,虽有些委屈却也不敢再逗留,慕楠虽疼爱她,但也不是不会惩罚她。
“是,女儿先告退了。”
确定慕影走后,慕楠才继续开口道:“白少侠此举真是寒了老夫的心啊。”
白离似是不在乎,抱起云依墨边走边道:“慕盟主可以不受在下的威胁,若是晚辈的师叔有个三长两短,慕小姐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你......”
不等慕楠发怒,白离就先开了口:“盟主也不必生气,助我于你只有好处,绝不会将你与你的家人置于危险之地。”
“但愿如你所说,少侠还是快些给云姑娘找个大夫看看吧,她的状况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