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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土

当我一只脚从火车上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我的心跟着脚声,砰的颤抖了一下,与其说害怕,到不如说紧张,它就是这样一座陌生到极点而又熟悉到恐惧的城市!

离开有二十七年了,从我走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不再回来的决心,意料之外,一个人走的,又一个人回来。走的时候很落魄,可心里还是憧憬未来,如今年过半百,多的不仅仅是一事无成,还有岁月的蹉跎!

我看了看四处,和我刚离开的城市一样,拥挤,人头涌动,忙忙碌碌的人群大部分人都低头看着手机!或许就是这个城市,不,是这个世界的病态美。我掏出了我的老年诺基亚,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十五分,我估摸着时间,到老家的那个村子还要三个小时。现在是冷冬,不加快点脚步,估计天都得黑了,也不知道,那个小村落现在怎么样了,是人都搬迁还是成了新农村。现在回去,还是明天早上回去,成了我的顾虑,我最主要的担心还是晚上住哪里的问题。这么一想,我还是先找了个宾馆,住一晚再说,顺便看一看老家的城市到底繁华到什么程度!

我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拿起我的行李箱,奔着出租车站就去了!等我坐上了出租车司机转过了头,用口音特别重的普通话问我“去哪儿?”我刚开始愣是没听清,我反问了句“什么?”

“你,去,哪,里?”司机一字一句的慢慢说!说完后白了我一眼,我被搞得莫名其妙“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我看他白我一眼,我心里就不爽了,用家乡的方言说了句“师傅,我也是本地的,我听懂家乡话!”

那司机转过头看了看我,随后哈哈了起来,也用当地的方言和我交流了起来!

“你是刚回来的?”

“对,回来看看,出去几十年了,也没顾得上回来看一眼!”

“哟,看来还是个大老板啊,忙的都没时间回家探亲?”

“我,我不是老板!”我一时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想现在在我这个岁数的人里,哪儿有人比我还穷,但是,话可不能说出口,不然会被人笑话说我装!也就没回答,司机见我不说话了,就也不言语,自顾自的开车,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的样子,窗外的风景从树木变成了高耸的楼房。在一个红绿灯下等红灯的时候,司机就问我:“老板,停哪里?马上就到市区了!”

“前面是不是有个小商品市场啊?”

“对,你要停那里?”

“可以,我那里下车!”

给完钱,我从后备箱拖着行李箱站在了,小商品市场大楼门口,除了路线没变以外真的什么都不一样了。我放眼望去,在离我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就有个宾馆!

“我开个房!”

接待还是挺客气的问了句“您好,你要什么样的房间?”

“不用太贵,一般的就好,单人间!可以洗澡的就好!”

“八十块钱一晚上,您给100,二十当押金,退房的时候给你,麻烦你把身份证拿过来登记下!”办完了手续,我就拿着钥匙,房间是三零五!打开了门,我把东西全都卸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时候,我隐隐的感觉我的肚子开始疼,我知道,这是我病马上就要发作了,这样的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当初不知道病情的时候,疼的满地打滚,甚至疼的都昏过去,看了医生后,就开始买止疼药吃,刚开始感觉还有点用!现在,也就死马当活马医!我买的都是强制性的止疼药!不至于疼的昏过去,但是会让人头皮炸裂!

我赶紧掏出药片,抖在手里,晃了晃宾馆的水壶,空的!随即我跑到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就着水龙头的水顺着药就给喝了!喝完以后我拿着水洗了把脸,湿哒哒的脸,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脸!在看了看自己开始大白的头发,不禁笑了笑——老啦!

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止疼药似乎没什么作用,肚子越来越疼!我捂着肚子,感觉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另一只手扶着墙,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床上,这时候肚子开始剧痛,我咬着牙,双目紧闭,面目狰狞的像拧成的麻花!整个人佝偻在床上!手里还死死的抓着床单。整个人开始疼的颤抖!本想大声的喊起来。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我只能忍!那种撕心的疼痛感,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身体我得脑海里除了,疼,再也没有其他的念想,忍,忍忍就过去了!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流了出来。“噗~”一口血喷了出来!直直的飞到了雪白的床单上!我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挣扎的醒来以后,缓台我的手,看了看时间,凌晨的三点钟,我睁开了双眼,擦了擦汗水,还有嘴边的血,看着床单上的血。不禁惨笑练练!我真的是命不久矣!

肚子不疼了,我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洗了个澡,顺便把床单的血也洗掉了,我怕第二天服务员收拾房间看了害怕,等我忙完以后,静静的躺在了床上,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睡了三个多小时,可能是我昏迷的原因,精神还不错,早早的退了房,也买了早餐,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一口东西,把我饿坏了,买了两个本土的烧饼,顺便打听了会老家镇里的公交车!我在公交车上吃着早餐,看着远离市区的路,从繁华又回到了冷清!这一路下来,路线没变,其他的都变了不少,再也看不见土房子了,每家每户都是楼房,农田也变得规模化。还有不少的大棚!远处还有小山!风景真的比外面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也许,我当年要是不出来的话,我都不会得这个病!真是造化弄人!

一个半小时后,我下了车,云镇,离我家最近的一个镇,以前我们大家都在这里赶集,现在平时也都是热闹非凡,我打听了下,还是每逢五天一次集日,和以前一样。老的传统还是没有丢!我也不知道,老家还有没有小卖部,担心之余,我又去超市。买了一箱的牛奶和面包!准备先熬几天再说,如果村里还有认识的人的话,那还好说,如果没有,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食问题!

我本可以打车回去。这样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我想感受一下,我小时候的不辞辛苦为了一个糖就能走几十里路的那种快乐。所以,我要走回去!这条本该是土路的小窄道,也修起了水泥路,不宽,也就够一辆车过。路边都是田,地,地里还有忙碌的人,拿着锄头在努力干活。路边还有很多的杂草随风飘摇,闻着这样的空气,真的特别的沁人心脾!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心情都好了不少!还是家乡的那个味道。在路上,我也遇到好几个骑着电驴子。路过的人,转过头看看我,大包小包背着,满脸胡茬的人,他们应该是看看我是不是认识我,如果认识的话还可以带我一程!几乎所有的人,看了我之后又扭过头去,离开了!唯独一个岁数跟我相当的人,看了看我,停了下来“你去哪儿?我带你!”

“乌梅村!”

“乌梅村?你来找亲戚啊?”

“不是,我回家!”

“那行,我带你一段路啊?”

“不用了,谢谢你了,大哥,我走走挺好的,你就家走吧,”

那大哥看了看我,又皱了皱眉头,嘴里嘟囔着“我从小长大的,怎么没见过你?奇怪了?你真不要我带?我也是乌梅村的!顺道呢”

我还是摆了摆手“你家走吧。我没事!我就慢慢走就好了!”说完,那个人就再没理我,也自己走了,一路走,一路看,半山腰还盖起了亭子,立了你块功德碑,上面刻满了名字!我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名字,还是隔壁村的人出钱盖的,总的来说,造福子孙的事,大家都愿意干!在亭子里歇了半个小时,再往前走翻过这个半山腰,就是我的老家,那个村了,此时的我,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有这沉重!不过我还是得继续前进!到了村门口,长长的一天横幅,上面写着“乌梅村人民欢迎你”

终于还是到了,此时我再也控制不住我得泪水,一颗一颗额往地上掉。我回来了!比起恐惧,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想着我的故乡,我还爱着我的家!再有十分钟就到家了,我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

拖着负重,我呆呆的看着那扇老旧的房门,我环顾四周,土墙,土房,一如既往,一共三间房,一间客厅,最西边的房子已经开始倒塌,那是我的房间,除了废弃的瓦片和土渣以外还有腐朽的家具,还有一张我睡了二十年的烂床板,可奇怪的是,除了我的房间倒了以外,爷爷的房和我爸妈的房都没有问题,客厅也完好如初,要不是我看见门上的一把锁已经锈迹斑斑,我还以为,有人经常打扫的,那把钥匙早已经不知去向,我只好拿起地上的石头开始砸,可能是声音的缘故。召来了村里的几个人,岁数跟我差不多大!

两个男的三个女的,其中两个男的手里还拿着棍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就冲我走了过来,后面三个妇女也紧紧跟着“你谁啊?砸他们家的门干嘛?”

我放下了石头,也对着他们走了过去“我叫郑三,这是我家!”

“郑三?谁啊?”他们开始互相摇头晃脑了起来。都说不知道,我心想,不知道也正常,在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我有房产证,我拿给你们看,等等!”

我抖落了我所有的行李,就是没看见我的房产证,心想,完了,落在出租屋了,该死!我只好勉强摆了摆手,“我,我忘了带回来了,不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这个家的人,我郑三。我爷爷郑浩,我奶奶刘云菲,我二十几年离开这里的!我现在只想回来看看!”

“你别瞎胡乱编造啊,我们这里就没有叫郑三的,不过这家老头子,确实是郑浩,但是死了都三十年了,老婆子三年后也死了,就成了没人住的房子了。对了,当时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听说是他们的孙子,一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了!不过,这不能成为你是这家人的理由,除非你给我个证据”

我都离开几十年了,哪里还有证据,看来我连房子都没得住了,正想说声抱歉,想离开的时候,我正弯腰捡东西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句“三儿,你,是三儿?你……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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