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就算是你,也不能随便破坏规则。”
场上的情况已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迟暮在翼龙的爪趾之间奄奄一息,整个人瘫痪的仿佛没有骨头,血液随嘴角流出,划过耳垂,划过脖颈,滴滴答答的落下。
宿莽看向已准备好进攻状态的无边,连忙拦下他。
他的瞳孔依旧呈现猫眼状,映在眼底的只有奄奄一息的迟暮的样子,整个人所呈现出的一个向下的“U”状,跟随着翼龙扑翼的一上一下,晃晃动动。
“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如果规则不能被破坏,那就重新制定好了。”
说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了vip区的玻璃在迟暮被抛出的下一秒,快速飞到他身边,接住了他。
腰底的柔软代替了先前的野蛮,他凭着直觉摸向无边的脸,本想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眼睛却沉重的一点都不听话。鲜血划过他的脸颊,划过耳垂,一直延伸向脖颈。含糊不清的呓语吐出几个字。
“我想活着...”
如虚弱的声音一般,他的手还未触及到他的脸,又重重的垂了下去。
听到这句话,那人眼中满是爱怜,轻轻找地将他放好后,一个转身再次腾空而起,出现在了翼龙的正对面。
眼底毫无愠色,不起一丝波澜,甚至降到了冰点以下。
宿莽见此情形,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手持蒲羽扇,轻轻一拂,几缕紫色的烟气飘漫在整场的空气中,“睡吧,忘却吧...你的大脑将陷入深思,你的记忆江北抹去...睡吧,忘却吧,你只是太累了。”
合着弥漫着的气味,连带着全场的人酣然入睡。下一刹,整场中只有三人一龙。
“两位爷,规则可不是这样使用的。”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比赛负责人未闻声突然出现在了他俩面前。
“规则就是规则,战争就是战争。倘若他今天要战死,就算二位,也救不活他。”
他左手食指上的指戒一闪,调动机关,从天而降一面特制牢笼,四四方方地将迟暮囚在其中。
“无爷,上次人说让你赎走就让你赎走了,看在您尊优处贵的身份上,咱可以破一次先例,但这次既然是我的选手自己主动选择回归,那人,可就不会那么好带走了。”
他一身红装,轻飘飘地从玄口大关走出,左手指戒闪闪发光,右手持一幽灵杖,年龄也就二三百岁,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仅接手了家业,更将斗兽竞技场办的风生水起。
事已至此,三人之间的一场交战是不能避免得了。
几次交锋下来,未闻声并不占上风,矛头一转,他灵机一动将攻击对准迟暮所在牢笼。
...
“无边!”宿莽话一出口,总归是晚了一步。
迟暮从刚刚就一直在混沌之中听到打斗声,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他心头一震,沉重的抬起眼皮,先是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圈在他周围,笼子之外,是那个男人。
他面对着他,单膝下跪,直挺着上身望着迟暮,背上重受一道,余击从他伤口处向两边扩展,滴在地上清晰可见的,是他的血。
“无边..你...”他攸的爬起,双手抓住笼杆,眼底一阵惊慌,看向无边,一时之间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你应该闭上眼,直到这场战斗结束。”他强忍着伤痛,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自在,对着迟暮微微一笑。
“既然是无爷那么喜欢的东西,今天就点到为止了。人就当替刚刚中伤的赔礼吧。”
未闻声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一抹邪魅的笑,当下解除了所有机关,让迟暮顺势抱住无边,他知道哪里是伤口,不敢碰。心头随着呼吸节律变的越来越难受。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未闻声越来越远,直至笑声消失。
...
什么时候人会感到自己是个孤独的个体的呢,置身于生活之中,随处可沾烟火气,却感觉与周遭格格不入。有的时候就是短浅狭隘一种思想不会想着去接纳另一种思想,情愿将它归为异类,也不愿漫出一步试着去交流沟通一下。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周遭很吵闹,雨露之中恍如行走在沙漠之间,孤独啊,渺小啊。
蓬莱水仙阁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颇有阿房宫的壮广高大之势。每一楼阁周都种植满了水性花作物,在层层叠叠之中,抵达最深处的一个正门。进入门内,现代家具应有尽有,还有西方典型装饰的点缀,壁炉里的火安静的燃着,高高挂起的皇室灯极其奢华,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客厅之中,两个男人坐着,极其关注的在看偶像剧。
“他还没醒吗?”宿莽咬了一口苹果,身子往沙发上一倒,整个人舒舒服服的窝进了沙发里。
“没有。”无边磕着瓜子,眼睛不离电视,淡淡的回道。
“哦,”宿莽眼睛一转,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不对...他向你开口请求了吗,这次你直接把他带回家,可不是送去实验室了。”那狐媚的眼神盯着无边,还不是因为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宿莽八婆的一面暴露出来。
“我愿意。”一脸欠样的回怼。
无边起身拍了拍手,朝楼上走去,还不忘回身看宿莽一眼,又看了看茶几上的瓜子皮,当下暗示示意。
“滚蛋!”宿莽真是一刻都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自己花大价钱给一个半死不活一个受伤的人治疗,现如今还要当牛做马的..真是想想就来气。
...
你在沙漠中行走了多久,你渴望天降大雨,还是渴望遇见绿洲;你在黑暗中前行了多久,你渴望有一束灯光在你面前闪过,还是希望遇见灯塔。
从依赖到渴望被依赖,都需要一个过程。
倘若世间尚未让人产生依赖感,蝇营狗苟间,孤独成了最好的生活方式。
他从来都不渴求会被人需要过,他不觉得不被人需要是不正常的,相反的,他觉得不被人所惦记需要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虽然一开始也会有被遗忘的痛苦,但这才是时间本就应该维持的守恒定律,没有人会去选择破坏。
可他遇见了他...
就是一次很平常的比赛中,他只轻轻一瞥,就看见观众席里的他,他那时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从此和他产生交织。
人又会在什么情况下选择消失呢?痛苦,快乐,是解脱亦是追厄...没有人会在自动选择的那一刻是痛苦的,当时一定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即人不会痛苦的死去。
那人快乐的时候呢,又会想些什么...
迟暮并不知道,他现在只要求活着。
那个像神一样的男人赋予了他再一次的生命,他现在只要求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