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明知那个叫月儿的白衣女子就住自己隔壁,可见她离开落雨酒楼时,松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以至于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移开。
“先生,那位月儿姑娘已经走了,别看了。”林帆走到他身旁打趣道:“而且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有的是时间。”
松看着空无一人的台下问道:“你说她是与我下棋的那个女子吗?”
“当然是一个人,只不过这一前一后,性格反差让在下怀疑她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
“我喜欢刚才从天而降的她。”松扭过头看着他,问道:“你喜不喜欢刚才的她?”
林帆想了想,笑道:“我不如先生,她那张脸,无论是冷到刺骨还是温柔如水我都喜欢。”
“你很诚实,而我也想与你的心一样,可我的心只喜欢刚才的她,不喜欢和我下棋时的她。”
“先生可真奇怪,她,本来就是一个人。”
松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将目光向二楼望去,说道:“你觉得我这一曲能值多少?”
墨歌站在护栏前拱手回道:“先生此曲,除去本金,洛羽书院今夜所得尽归先生。”
“你压了我?”
“除了先生,我还能压谁?。”
两人的目光似日月般碰撞在一起,松问道:“我什么时候找你要钱?”
“明日午后,先生可来取。”
“问一句,你压了多少?”
墨歌谦虚的说:“不多不多。”
“到底多少?”
“一百万。”
墨歌的回答差点把松给呛到,他故作镇定的说:“还算不错,明日我会亲自来取。”
“先生,慢走。”
松走了,舞台上只剩下林帆一个人。
从这场琴会开始到结束,林帆既明白可又不是很明白的目光投向站在二楼护栏后的墨歌,他不明白这场琴会洛羽书院得到了什么?
而之前墨歌与他说的,要为洛羽书院找回场子,可琴会已经结束,这场子怎么找回来?
刚走出落雨酒楼,松便看见柳江儿和一名黑衣少年站在街道前,见他出现后,两人便向自己走来。
“他是谁?”
松向云中酒楼方向走去,柳江儿与那名黑衣少年跟在身后。
“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柳江儿回道。
“叫什么名字?”
黑衣少年立即应道:“小的叫三千人。”
闻言,松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笑道:“既然是小江儿朋友,便要学会抛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在我面前别自称小的,只需说我便可,此天之下,人人平等。”
三千人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拱手说道:“是,先生,我知道了。”
“你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松回过身继续前行,柳江儿与三千人跟在他身后,冬天的夜晚只有寒冷,寒风吹动街道旁高高悬挂的烛灯,这让松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三千人回道:“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为何不取叫三万人?”
三千人被问笑道:“先生不愧是先生,当初我也想取名为三万人,但觉得三万人有些狂,便取为三千人。”
从三千人的话里,松听出了很多,他能想象到一个小孩为了让自己不受欺负为自己取名三千人壮胆的画面。
“小江儿,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柳江儿偏过头看了三千人一眼,说:“一个和先生一样的笑容。”
“一个笑容,一个朋友,小江儿的一生也是有趣。”松再次笑了起来,说道:“天色已晚,为何还跟着我们?”
三千人道:“因为先生把我买了。”
“何时的事?”
“先生在落雨酒楼弹唱之时。”
“我很好奇自己是怎么买下的你。”
“我把这十年来的钱全部压了先生,共十万金票,可得百万,足以将自己从无常赌坊赎身。”
“为何选择相信我?”
“不是选择相信先生,而是选择相信柳兄。柳兄说自己先生能赢,所以我也相信先生你能赢。”
“这个世界,相信这两个字,用到的地方很多,可真正存在的却少得可怜。”松突然抬起头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望了一眼,道:“如你所说,既然有了钱赎身,便可得到自由,为何还要跟着我?难道已经习惯了在他人手下做事,所以才跟着我吗?”
“先生刚才说了,此天之下,人人平等,在先生身边做事的我不会是下人,更不会是随意贩卖的奴隶,而是一个人,一个叫三千人的人。而且……”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松的背影,说道:“而且我想要一段传奇的人生。”
“传奇的人生?这与跟在我身边有何联系?”
“我不知道,但我的心告诉我,若错过先生,便会错过这个世界。”三千人诚实回道。
松不再说话,三千人心中期待他能留下自己,柳江儿露出一抹笑容,因为他知道自家先生已经做了决定。
……
落雨酒楼,二楼挂有‘礼’字木牌的房间。
炉火旁的棋桌上,墨歌与林帆一黑一白正下着棋。
“我还是没想明白,墨歌师兄怎么为我们洛羽书院找回场子?”
黑子落盘,墨歌话起,“南宫寒今晚表现如何?”
林帆看着他刚才落的黑子,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若无先生,南宫寒当是最好。”
墨歌手中的黑子再落,“南宫寒又为何会输?”
林帆持着白子想了好久,白子落盘,说道:“他高看了自己,看错了先生。”
墨歌嘴角上扬,手中黑子势如破竹将白子围困至死,“因为看错了先生,所以他狂,因为高看了自己,所以他傲。以南宫寒的心性,必然目空一切,所以他对松先生言语辱骂,更想以此将洛羽书院踩在脚下。”
看着输赢以定的棋局,墨歌继续说道:“但,他看错了先生,也因此而一败涂地,而今晚落雨酒楼这场琴会所发生的一切,将会成为洛阳百姓口中的一个故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市井小民都会知道青山书院榜十七南宫寒的名字,知道他南宫寒是如何辱骂一位能将一首曲子弹出无上境的松先生。”
听完墨歌的话,回想起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林帆对着墨歌拱手一叹,说:“墨歌师兄好深的心机。”
对于林帆的话,墨歌知道他在打趣自己,笑骂道:“我这算什么?今晚我所谋划的一切或许都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之前墨歌师兄你说过,下棋的不止你一人,不知另一个下棋的人是谁?”
“他不只是棋手,更将自己变成了棋子,局外他看清一切,局内他掌控一切。”
“墨歌师兄你是说另一个下棋之人是松先生?”
“除了他,还能有谁?”
炉火的光照在俩人身上,墙上俩人的影子低着头看着棋盘,房间里安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