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魏国夫人需要,老身把这孙家药局的地址写下来。”柴氏看高陵梵对这位孙御医的医术确有些动心,也知趣地说道。
“母亲,这孙氏大夫也不知什么来历,若万一出了差错,可是大罪啊。”冯靖娴有些担心母亲所说的那个人,总觉得有些太巧合了。
“娘娘,老身的旧年骨痛都能被治好,更何况是夫人孕吐。魏国夫人府中不是还有柳御医坐镇吗,孙大夫也可以与柳御医一起斟酌着开方子。”柴氏说道看着自己的女儿。
“那既然如此,就有劳老夫人把孙大夫的孙家药局地址写下来,我也好让将军去请人家过府诊治啊。”高陵梵说话柔情似水,无论什么都温温柔柔。
高陵梵拿到了孙家药局的地址,回到昭武将军府就与魏温说了今日的事情,魏温起初还反对,但是看自己妻子孕吐那么明显,柳御医又束手无策,就同意了高陵梵说的话,自己带着人去孙家药局请孙大夫过来。
“都让开,没看到是将军府的马车啊。”车夫在前面艰难地赶着马,铜锣集市并没有多少大户,所以道路连青砖都没有铺设,再经雨水冲洗,人车都踩踏过去,泥泞不堪。偏偏铜锣集市是个窄巷子,马车在铜锣集市里面走得异常艰难。
“必安,怎么还没有到。”魏温在马车里说道。
“将军,这铜锣集市本身就是个腌臜地方,连条好路都没有,我们才进走一半,眼看着路越来越窄怕是走不动了,只能请将军下来了。”
铜锣集市大多是都是手艺人与三教九流,没有见过这样宽大的马车,杂耍匠,卖货郎,贩夫走卒都注意到这辆双马并趋的车驾。只见前头的小厮翻身下马把马凳放好,车帘子掀开以后,从里面走出一位身貌昳丽,丰伟俊朗的郎君。
魏温来的时候已经下朝,他脱去武将朝服,只穿着蜀锦镶丝袍衫和祥云靴,编银飞禽冠把发髻梳拢得很英武整齐。这些市井里的人看到这样倜傥华贵,丰神俊秀的人,都以为是哪个皇族子弟。有些卖花女子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与挺拔的鼻梁,只觉得心都被他勾走了,一头扎进他漆黑明亮的眼眸里。
魏温刚下马凳,一脚踩进泥水里,一脸不耐烦。
“将军,这个地方的确不是您这样的贵人该来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小的们亲自来就是了。”必安说道,看着魏温脚下那双祥云靴子素白的鞋边都是泥水。
“其他的事情你们可以来,今日的这个大夫是过府给夫人诊脉,我得亲自去看看是什么人物。”魏温也不在乎自己的鞋面衣裳裙摆都是泥水,带着必安一路边找边看。
“将军,将军,孙家药铺找到了。”必安在前面走得比较快,在前方不断招手。魏温与必安来到这座二层破败的楼前,他心里也嘀咕这里那么破败,该不会说得是假的吧。魏温半信半疑掀开帘子走进去。
“这位贵客,看穿着不像是普通人,来我这孙家药局有何贵干。”孙纪看这个一身华贵的年轻人,眼睛虽然漆黑明亮,眼神却很幽暗,看模样倒是有几分鲜卑人的感觉。
“久仰孙大夫大名,在下是魏国公府魏温。”魏温没有说自己是魏国公,只是告知了他的来处。
“原来是魏国公府的贵人啊,稀客稀客。”孙纪说道,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
“在下听闻孙大夫悬壶济世,妙手仁心,便想请孙大夫过府为内人诊治。”魏温并没有因为孙纪是个白丁就瞧不起他,话间都是敬语。
“尊夫人是什么疑难杂症,需要孙某为她诊治。”孙纪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症候,内人身孕已经过来三月,仍然孕吐严重,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还请先生去瞧瞧。”魏温恭维道。
“既然将军如此相信孙某,那孙某就过府试试。”孙纪拱手行礼说道。
魏温把孙纪请来的时候,高陵梵正在呕吐漱口,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拿着水盏进进出出,孙纪被魏温带领着进入内方,看到塌上正在趴着呕吐的高陵梵。
“夫人,请夫人将手臂放到这个脉枕上,在下好为您诊治。”柳御医看见孙纪,也不知道他医术如何,怕有了闪失,依旧在塌前站着。
“我早就听过孙大夫的名号,如今一间竟然如此年少,当真是了不得。”高陵梵一直以为孙纪是个白发老者,没想到是个发须皆乌的中年人。
“夫人,您不是我大盛人?”孙纪正在诊脉,突然问道。
“正是,我乃高陵国人,有何不妥!”高陵梵听到孙氏诊脉都诊出自己非大盛人就觉得十分厉害。
“夫人的孕吐如此严重,是因为您是高陵国人,水土不服而已。”孙纪继续说道。
“可若是水土不服,为何我到大盛三年了都没事,偏偏有了身孕就水土不服了。”高陵梵也觉得很诧异。
“夫人,高陵国地处南方燥热湿润,你到盛朝来只会觉得舒适宜人。但是腹中的胎儿是以您的体质来孕育的,胎儿弱小,自然会觉得不舒服,再加上您有了身孕以后,所以的元气都给了这个胎儿,身子骨受不住才会如此。”孙纪看着高陵梵说道。
“能否让在下看看这位御医开的方子。”他诊完脉接过柳御医的方子。
“柳御医为您开的方子都是补身体的好药,只是这孕吐不是肠胃虚弱引起的,而是元气亏虚,所以显得没那么对症。”孙纪看这这个太医的方子面色凝重说道。
“你胡说,老朽行医数十年,怎么会分不清是脾胃失和还是元气亏虚。”柳御医本人这样说自己的药房,老脸自然挂不住,站在塌前与他争辩。
“柳御医,既然您分得清脾胃失和与元气亏虚,那便是故意开错方子了!”孙纪摆了他一道,柳御医有口难辨,说什么都是错的。
“将军,夫人,老臣一心为夫人安胎,绝无二心,怎么会故意开错药方呢?”柳御医一把年纪了还要受一个晚辈的指教,老脸涨的通红。
“这也不能怪柳御医,夫人您的身体应是大虚过一次,是近十年才慢慢补过来的。所以柳御医在诊脉的时候误以为只是女子寻常的血虚,故而诊断为了脾胃失和。”孙纪继续说道。
“孙大夫所言不错,我幼年时候淘气,曾经在冬日落水,虽然被救了上来,可是一连昏睡了三个月。当时的御医虽然救了我的命,可是身体的毛病却落下了,一直都怕冷。”高陵梵看时自己以前的病根都被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
“只是,夫人可知,妇人每产一子便要老十岁,其中的缘由就是因为胎儿至少要夺走母体十年的元气,若是夫人以亏虚之身孕育,恐怕很难坚持到足月便会流产。即便侥幸足月,到生产时九死一生,夫人又有多少元气损耗。”孙纪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何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却还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