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靖娴的做法倒是出乎陆暮祯意料之外,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这种计策还能不能成功。而且后宫里面的人没有谁是真正信服谁的,不过是利来而聚,利尽则散。这才不过半个月后宫里面的女子对她的评价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再称赞贤贵妃贤德。
这些妃嫔都发现冯靖娴修订的新《宫规律例》不但没有把贤贵妃的规矩改掉,反而还增加了一些好处,最让这些妃嫔高兴的就是这些好处都不是像贤贵妃那样高兴就给,不高兴了就会以规矩为理由扣掉,这些可都是白纸黑字,浓墨重彩写到律例里的,即便是要罚没这些好处,两个贵妃也应该说出个所以然来。
贤贵妃听着洗梧上说这一个月以来后宫的风向,本来已经消气的心情又变得极其抑郁,她如今十分后悔当初放了冯靖娴一马,如果自己再狠狠心把冯靖娴给毒死,也就没有现如今自己的麻烦了。
她躺在贵妃椅子上阴沉着脸,一旁的碳火炉鼎烧得通红,正殿与春日倒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陆太后走到正殿里面看着自己的侄女眯着眼睛躺到塌上,面容姣好,珠钗闪耀也遮不住她脸上的焦虑,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蹲在地上的侍女手中的玉锤拿过来替她捶腿。陆暮祯还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姑母在给自己捶腿,觉得腿上力道小了很多就斥责道:“你们今日是没用饭吗!”
一旁的洗梧在太后面前也不敢出声音去劝阻,不禁为自己的主子感到担忧。陆暮祯想是被捶腿习惯了,看着捶腿的人不答话就又说了一句:“本宫问你们话呢,这些奴才这么一个个都那么愚钝。”
她刚睁开眼就看到陆太后拿着玉锤给自己捶腿,吓得连忙从贵妃椅上跪下行礼道:“臣妾该死,不知道是太后大驾光临,竟然役使皇太后,实在是罪该万死。”
她虽然是陆太后的亲侄女儿,但是大盛天地君亲师,先有天地,后有君臣,然后才是亲友与师徒。所以她自己算是陆太后的臣子,怎么敢让太后给她捶腿,连忙跪下请罪。
“无妨,哀家原本看你歇息了这一个月,也该歇息好了,没想到还是那么惫懒。”陆太后坐在旁边的宽椅上说道。
“太后,这后宫哪里还需要臣妾啊,您难道都不知道靖贵妃现如今倒是越发有能耐了,比之臣妾当时一点也不差。”陆暮祯嗔怪着说道,任谁都听出来这话中的酸气。
“冯氏的确是不错,性子沉稳,心细谨慎,把这些宫规都捯饬一遍,还这的让她梳理出东西了,这也是她的本事。”贤贵妃听到陆太后在夸赞冯靖娴满脸不高兴。
“你知道冯氏与你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陆太后拉住她的手说道,眼神犀利又明亮。
“姑母的意思是?”
“冯氏这孩子与你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不拘泥于一时成败屈辱,无论有何逆境与困难之处,哪怕是被踩进泥水里,也能在泥水里爬起来,等过了一晚又是大盛的后宫妃嫔。”陆太后说的时候眼睛里放着光彩,让陆暮祯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感觉。
“你啊,只能承受尊贵,只要稍微不顺意了就变成现如今这样。你这贤贵妃要是再躲到献跸宫里几个月,恐怕到时候就真的只能做‘闲’贵妃了。”陆太后对着自己的侄女语重心长说着话,一旁的洗梧都有些佩服陆太后了,把贤贵妃的毛病都说出来了。
“是啊,娘娘,靖贵妃做贵嫔的时候即便是小产了也没有在陛下太后面前摆过什么脸色,就算是她的母亲被赐死也只是暗自伤心了半个月,这样的人若是继续往上爬,难保不会是皇后啊。”洗梧对自己的主子说这些话,一听说冯氏有机会做皇后,陆暮祯马上就把身上直起来,仿佛是要与冯氏一争高下。
“冯氏连个官族都不是,没有机会做皇后。本宫不做皇后也轮不到她来做。”陆暮祯轻蔑地说道。
“姑母,您说是不是啊?”陆暮祯看洗梧不搭理自己,转而向姑母求援。
“若是以前哀家还能猜猜自己的儿子想的是什么,可如今哀家越来越不懂皇帝的想法,这可没准儿?你难道没听说冯氏的兄长已经做了中书侍郎了,皇帝可是很倚重冯家的。”陆太后这些话的确是真心话,元煜就真的如兄长陆荇所说的那样,有什么大事都不再告诉她,她想知道前朝的消息必得通过亲近陆氏的官员。这样一来,反而更加深了自己与儿子的隔阂。
“这后宫眼看越来越好看了,你可得把自己的人给笼络住,哀家听说姜昭仪与靖贵妃走得挺近的,这姜氏若是知道你许多事情,你可有什么准备。”陆太后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如果姜昭容知道贤贵妃太多的事情,就建议了结了她。
陆暮祯忽然就醒悟过来,冯靖娴这些招式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以她的性格怎么会得罪人做整理宫规的事情,想着这一个月做的事也就是在自己定的规矩基础上增删调换。陆暮祯心里忽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总感觉冯靖娴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
“姑母,您还记不记得当初仍是冯贵嫔的靖贵妃小产的事情?”陆暮祯忽然问道这个事情,陆太后也是一头雾水。
“记得,当初哀家还以为是你做的。”陆太后笑着说道。
“侄女这这些年总是想着为何当初冯氏会突然小产,有一日侄女听闻冯氏是颇懂医理的,当初我与御医询问她小产的缘由的时候,御医曾经说过冯氏的污血中有麝香的气味,而且是至少用了三个月,才会突然滑胎。这样看来这冯氏是自己故意小产的。”贤贵妃对着陆太后说道,眼里的疑心越来越重。
“哀家早就想到了,只是当时你做得的确过分,也难怪她会选择杀害腹中胎儿自保。以后你可要记得,万事不可赶尽杀绝。”陆太后没想到自己的侄女到如今才反应过来,有些好笑。但是她若是一直都想不过来那岂不是更加蠢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