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刚升入初中的生活，开学的第一天。
阳光正好，微风缓缓吹过脸颊，一个温和的早晨。
她正在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她走路的样子很规矩，一步一步稳稳的步调。她喜欢理性的从容的感觉，她习惯于周身的一切的把控。
一个男孩走在她的前面，一路上都是，他们似乎是同样的方向。他和她走路的习惯一样，从不回头，所以他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不过，他走得比她快些，渐渐拉开的距离，在校门口的位置，她终于失落了他的方向。
她想，他和她应该是有着相似性格的人。
她踩上教学楼的石阶，第一层的教室前粘贴着告示，她询问着找到了第二层的教室，她的班级。
进入教室的第一眼，她便看到了那个男孩，她没有惊讶，但她对他微笑，坐在了他的旁边。
后来，老师重新安排位置，按照高矮次序排，他属于高的那一类，所以他站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不过老师给他安排了中间的位置。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坐到了一起，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对她笑了笑，算是之前的回馈。他的笑礼貌中略带些郑重。
上午收尾的课程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了一道题目测试班级学生的数学水平，他解算的速度很快，她看着他慎重地举起了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举一动都带着深思熟虑过的痕迹。
是正确答案，大家不由自主地为他鼓起了掌。数学老师有着标志性的亲切而敏锐的笑容，在随和中透着一丝威严。这时，老师看着他，眼中露出一种认可的神色。
“叫什么名字？”老师问。
“翰辰。”他沉着地回答道。
老师摆手示意他坐下。亲切的目光在他身上像是一种捕捉。
“你呢，蓝蕊，做出来了没有呢？”老师认识蓝蕊的父亲，他们曾是同事，蓝蕊曾在小学的时候和父亲一起拜访过老师。
“嗯，答案一样。”她从位置上站起来。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不久后，下课铃声便也响了，目送老师走出去，她简单地收拾完东西。
很自然而然地，几个课间的交流，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一直与他交集。她似乎也忘了是谁先开的口，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熟悉的样子，仿佛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他的话题有学习的见解，书籍的评论，也有生活的分享，社会时事的论道。他总是会眉梢微皱地进行自己的思考，给人一种很深刻的感觉。
她喜欢在他沉默的时候，静静地望着他的思考，像是一种默契，恰当的给予与等待。
他有着瘦削的脸庞，上面残留着未脱的稚气，不过可以看出来会是很清俊的一张脸。
“喜欢戴围巾吗？”她问他。他们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
他停顿了一下，对她点点头，目光看向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容，很有礼貌的询问的方式。
“你很适合戴围巾。”她也对他笑了笑，微微眯起的双眼，弯弯的笑靥。
“如金的岁月。”她抬起手，阳光的沙漏，指间流年。她发觉自己真的很爱笑，一种希望在心里面滋生，她想把它呼喊出来。
她得克制自己，下意识的理智的警醒。
如果妈妈留给了她什么，她想是性格。妈妈喜静，性子很柔却有力量，像一潭深蕴的水，幽幽的波面。
她的记忆里的画面，妈妈总是披散着长发，笔挺而优雅的姿态。妈妈喜素色，所以身上的衣服裙子常年黯淡着年代的痕迹。她总觉得妈妈不属于这个世界，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从小到大，她都是踩着妈妈的脚印走的，一点点像妈妈一样，从容、克制而忍耐。
她和妈妈究竟是不同的，却在血缘的联系下，一点点靠近的生命。不在也不败的岁月的痕迹，永远的牵连，永远的牵扯。
“我走了。”他对她说道，很郑重的道别，他的一举一动总能带有力的分量。那是一条街巷，他准备走进去。
“好。”她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一点泥泞的拖沓，在他转身的瞬间，她也开始转身。
她不觉得他们会有回头的可能，他们都是忠于理性的人。
恪守理性，是她一直以来尊奉的原则。
有些时候，她也会给自己的心灵留一块空地，因为心底蓝色郁愁的发酵，她知道自己并不能像妈妈一样对待生活的韧性。
她无知无觉的，一直以维持生活相抵的平衡，不知所起，也没有所终。
二
蓝蕊开始一点点阳光的生活，她因为某种存在而感到生活的确幸。她学会去享受，生活每一刻的发生。
她有着不错的人缘，因为她善良而温和的心性，她喜欢倾听，喜欢对别人善意的微笑和体贴。她不再坚持距离感的维持，不再刻意疏离一段关系的发生。
她收获了一个好朋友，第一个紧密的结合。好朋友的姓氏很特别，是乙姓，她的名字叫乙玲。
乙玲的头发卷卷的，毛茸茸的质感，她的脸有点儿婴儿肥，但白嫩嫩的，偶尔粉粉的样子，很可爱。蓝蕊从没见过这样纯真的一张脸。
乙玲被表白是常事，即使最平规的衣服在她身上也可以成为一种亮眼的存在，她总是浑身充满青春的生气，很难不被人关注。不过，她向来不放在心上，她总有办法化解。
她似乎比蓝蕊更明白怎样和大家融在一起，蓝蕊只是注重一种平和的状态的维持。
她经常出入于课间，在各个同学或是老师之间的流转。她笑起来的样子毫无保留，像是绽放，那样极力伸展的美好。很难有人不被她感染，充满治愈的笑容。
关于她们之间的联系，很奇妙的，好像是一种性格的相吸，并且在彼此的接触中越发相似的靠近。
她们都喜欢看书，每个星期的图书馆从不缺席。不过，乙玲喜欢看的书比较广泛些，武侠言情也都有在看，她向来随心。
蓝蕊本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和挑嘴的食物，好吃和不好吃都可以接受，但因为乙玲，她喜欢上了街边奶茶店的双皮奶。小小的一家店铺，酿着暖心的味道，这是乙玲曾对她说的。
乙玲不太爱喝奶茶，因为她觉得吸一口下去嘴边还是空空的，浓浓的味道像是一场幻觉。
蓝蕊经常和她一起站在街边，一口一口咀嚼着双皮奶的味道，漫无目的地，目光在车辆中穿梭。蓝蕊有时候会想明白双皮奶为什么不是一种钝感的消逝。
乙玲很喜欢蓝蕊的家庭，特别是蓝蕊的“阿姨”，觉得她是一个很棒的“妈妈”。当然，对于“妈妈”这个称呼乙玲是只字不提，也是心知肚明的。
那时，乙玲和“阿姨”已经很熟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乙玲曾向“阿姨”提起过这件事情，但阿姨只是和平常一样对她露出了亲和的表情，把切好的水果端给她，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那也是蓝蕊第一次看到乙玲哭的时候。乙玲端着水果用力地揉搓眼睛的情景，虽然不过很短的一个时间的片段，但蓝蕊却记得很清晰。
三
蓝蕊每天都是准点七点到校，出现在教室门口，然后和翰辰一起坐到位置上，整理东西到桌面。每一个同步的动作细微而低调。因为一切都是正常了的样子，理性控制的结局无法给人逾越的想象。
早读课上或偶尔的下课时光里，他们会有轻轻的交谈，但一切都在微小里，让人不易察觉的存在，他们把控得很好，没有制造更多可能，却可以每一步都充满希望。
他们会有互赠礼物，彼此互相之间祝福的时刻，在每次节日的假期，他们都会约定出来，像每一个兴奋的男孩和女孩一样，他们走在他们之间，和他们融在一起。
蓝蕊喜欢在翰辰旁边镇静的感觉，她感到很安心，这是迎合她的本性的成分。不过也会有感情的丝甜，这让她想起荡漾的春心，涟漪轻柔地在水面，一圈圈波纹缓缓。
她有时漫不经心地望向他的脸上，她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的眼中有一种紧扣，越发拘谨的存在。
他们很平淡地走过周身，平常的话语，平常的姿势。他们都是不知所措的，只知道一种维系。或者，只需要一趟流程，他们的接触。
他送她的东西大都带着旧物的意味。有一次，他送了她一把椅子，很小巧的，可以放在掌心，精致又漂亮。
“我要是有个同样尺寸符合的洋娃娃就好了。”她喜欢得不由得泛起少女心来。
“白色的素净裙子或蓝色的淡雅装扮，她的手搭着这把椅子，目光幽幽的娴静模样，想想就觉得是一幅贞淑女的美好画像。”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象？”他略带新奇地看着她，身上有了明亮的影子。
“因为她像我最亲近的人的样子，不属于现在，像活在过去。”
“过去或许没有那么好。”他的眼中漾起笑意。
“一种意象而已。”她的脸颊微微潮红。
每次考试的排名，他们之间像是一种约定，她紧贴着他的位置，每一步都在向他靠近。在她面前，他过于优秀，她每次都必须很努力才能站稳在第二的位置。她害怕与他脱节，但她总是笑着掩饰自己恐慌，对他说她可以。
很多次，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的存在，只有乙玲知道，有一次她差点从他的排名后面跌落下去时，她脸色苍白的样子，那时乙玲握着她的手心，想给她一点安慰，却发现她的手心冰冷的，有黏稠的湿意。
生活是有很多巧合的，那次成绩出来的那个星期，刚好老师让大家互相之间写挑战书，在她后面一名的女生笑嘻嘻地把挑战书交给她，她打开看了看，也露出了习惯性的温和的笑容。挑战书的内容很友好，带有互相激励的意味，但她的心里也更加坚毅了一些成分，有些东西落了下去，变成沉甸甸的分量，她更加不敢松懈。
她的眉梢有时会不自觉地皱蹷起，眼神涣散着沉思，频频交流中的小插曲。她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可是她发觉自己也会失控。
从那之后，她的身上多了一些沉重的成分，像是坚忍与克制，她的容忍让她如苦行僧般如履其行。
她似乎仍然是原来的样子，却又变了，一场权衡取舍，她已有了明确的答案。
她不再困惑于双皮奶的问题，钝感的消逝有时候也是一丝希望的牵连，渺茫的不必实。无知无觉各种态度的取舍都是我们的一种依托，人们寄存在这个世上不能失去分量。一如她舍去了双皮奶的所谓。
“原来，我们都一样。”乙玲笑着对她说道。她们走在放学的路上。
她能听出乙玲语气中失落的成分，但她想并不是因为她。她发现她对乙玲的了解仅局限于学校和生活，很多事一无所知。
一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她想不起这两个学期的岁月，只知道抬头时那片空色似乎更加澄净了。
四
九月，一个明媚的季节，开头的炽热接续着八月的余韵，但秋的味道却在催生着，似乎在等待一场消烬。
瑞希仍旧是本地的初中，在最好的班级里。他一进班级时就觉得一切都会是熟悉的样子，和熟悉或陌生的人，重新熟悉的环境。
第一节课下课，有人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向他们转过头去，手扶着脑袋，照例憨憨的笑容。
刚开始的生活，他感觉像是水一样地划过，没有痕迹，好像是第一天，但大家已经熟悉很久了，他有点无法反应时间的流逝。
他是班上的班长之一，最为亲易而平和的存在，很难想象他对人严肃的样子。朋友们经常戏称他为“无为而治”，但他也只是接受着便也过去了。
在一次班会课上，班上的另一位班长提出了对他的异议，分别列举了其他两位班长的贡献，表示看不出他的作为。
当时大家都会心地笑了，包括老师。
“有人对你提出意见了哦。”老师用手捂了捂嘴边的笑容，点着他说道，稍稍加重的语气。
他略微侧过头，手轻轻贴靠在鼻尖的位置，不由得也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时常的恍惚，触不到现实的不真实感。上课，听讲思考做笔记，跟着大家一起回答，偶尔插曲到来的时候，随着大家一起的情绪，或是和同桌轻微地讨论一下。下课，在位置上完成某项作业任务或是课业疑难的解答，有时候轻松一下或是感到有些疲倦的时候到教室外面吹吹风，吸吸新鲜空气，和旁边的同学随意地聊些话题。放学，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骑自行车回家，路上话语穿插，时时的笑意像是一种惯性。
他不觉得生活的烦恼与困难，他向来不喜欢对不开心的事多加计较与在意，再加上他天生对情感的细腻与共情，他总能对身边的人和周围的事多一份理解和关怀。然而，那种空缺，他不明情绪的围绕，夜晚精神涣散着，意志的挥发。
他时常一个人的徘徊，街头日光倾斜着，清冷的早晨。他刻意避免熟悉的相触，偏僻角落里，他肆意寥落而无谓着，一身散漫。
他非常喜欢动物和感恩相遇，他感觉生活里不过这些简单的东西。和不同的陌生人一起，对着动物，柔情洒落一地。他的感情在阳光下的袒露，放纵而不受压制的，世界仿佛一团暖光的笼罩。
他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他只是享受，此刻的发生。
他可以和路边摆摊的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他也不明白的客套和家常，临走时帮忙买一些蔬果和吃食回去。可往往到家的时候，他看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有些迷惘于它们的安置。
妈妈总是抱怨他把这些不需要的东西通通往家里送。他摸摸口袋里空下去的零花钱，什么也没说，因为下次仍是这样。
他忆起阳光下的老人，焦黄的脸颊，上面岁月的划痕，他仿佛可以看到他们一生沧桑的映照，他们祥和的滞静的表情刺痛了他，他总是希望看到他们的笑容的。
五
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很奇怪的相遇。当时他并不认识她，她却像已经认识他很久了，站在那里就是为了等待他的到来。
“嗨，你好！”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很清脆的声音。
“认识一下，我叫冯佳。”她不等他开口，匆匆说道。她对他伸出手，脸上友好而腼腆的微笑，不过显得有些局促。
他看着她脸上的妆容，浓烈的涂抹，头发波浪般卷曲着披散在两肩。他发现她的眼睛闪动了一下，脸上露出的难色，他握住了她收回的手，扯出一抹笑意。
“你好，我……”
“你叫瑞希，我知道的。”她欣喜地看着他。
他表明理解，收回了手。
“我看到你很多次了，就在这条街巷。”她迎上他询问的目光。
“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男孩，我……”她哽住了，低头用力咬了咬嘴唇。
“我真的很喜欢你。”她不由得绽出了笑容，望着他，眼里热热的，她感觉到自己的泪意。
“你好，我叫瑞希，认识一下。”他轻和地对她说道，这次是他主动对她伸出了手，友好的接受的姿态。
“你好！”她迟钝了一下，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眼睛里星星般细碎的光。
“对不起……”她抹了抹眼角，感觉到那里有温热的泪水滚下。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她发现不断流落下来的液体在脸颊的滴落，怎么也止不住，便干脆淌着泪眼看着他。她一刻也不想错过他的视角。
他把纸巾递给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体贴的温度。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的际遇，此前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一个人眼里的过活，才能使她在相触的那一刻的溃散。
后来，她开始时时的找寻，看到他时瞬息明亮的神色。她依旧是那个勇敢的女孩。
他和朋友提前打好招呼，在她过来的时候，他们和他道别着便走了。
他觉得自己很平静地等待着，没有心绪，她来到他身边时，他们一起往前走去。
他还是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在记忆深处的蕴藏，她的到来使一些久远的曾经催发着越发浮显，他无法明白这种心绪，空缺的那一块始终无法弥补。
他很多时候处于一种持平的空泛中，眼中茫茫然没有所终。生活如流水，哗哗湍流着没有止境，时间里的空白，他伸触不到的熟悉的瞬间。
六
冯佳的生活一直以来都失去了意义，她处在不可救药的泥泞的沦陷之中，她的家庭和环境和过早地涉入社会的经历，她的生活已剩不下多少可能，周遭世事的眼光，她已经不可避免地接受和明白一些过早的上一代的理念的生活。
她时常会羡慕那些朋友，她们还在学校里，还能那么单纯世界的想象。
她并不想麻木，她有着年轻女孩子们悸动的青春的希望，心事的活动都还在活跃着曾经希望的想象。过早凋落的花上面还停留着清晨露珠阳光的映照。
她焦虑着改变，她尽了所有所能，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搜尽一切可能。
人到中年是一个可怕的词，那种平定的心性已经不具备改变的可能。她看着她的父母，她想过一瞬衰老，可她眼中不过茫然的痛苦。
她看到瑞希，看到每天他骑着自行车在通往学校的路上，他是多么明亮，周遭都像是他的映衬。他是她在现实生活中见过最帅的男孩。
有时候，她碰上他，她会不自觉地跟上他的脚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看着他，一切都带着欣赏的目光，她好奇他的每一个举动。
他对待小动物的时候有着稚嫩小孩子天真的美好姿态，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在说“我会好好照顾你哦”。他的眼睛里的柔情和关怀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善意的复制。
他真的很逗，站在摆摊的老人旁边，那副憨憨的样子，她看着他们一起笑起来，她不知道他们聊天的内容。她总是很希望听到他的声音的。
她爱极了他那略带腼腆的姿态，总是牵动她恋爱的心弦，她总觉得那是一个深秀而内敛的姿态，他所特有，别人所无法呈现的谦逊姿态，他似乎从没有意识过他是有多么明亮的存在。
她开始会守候在他的楼下，看着他的灯在深夜到来的时候熄灭，在早晨的微光中开启，她深信那会是他的房间的灯。那么自律的生活的节拍。
她等待他每天上学的路上，每天放学时校门口出现的身影。他的身边似乎总是不缺朋友，有男生也有女生，有时候是伴着好些人，有时候会相对少一些，但也总有固定那么几个人的时候。
她知道他的名字，是在他的朋友们口中，以及他的相关信息，青春的男孩女孩总是带着悸动的不安，他们的声音里肆意而无畏，无处不在的朝气的蓬勃的气息。所以她听见他们的聊天可以毫不费力。
他在他的朋友里并不是特别活跃的存在，但他却像是人群的中心，各边的维系与联结。
一天天的观察下，她发现自己渐入深处的感情，他越来越像是一束光，照入她的生活，明媚着的希望，却又近乎惨伤的疮口。
她的自卑让她仿若绝望的悲歌，每次看到他欣喜中纠结着的痛意，一阵阵内心的抽搐。
那天，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站在他的面前，可她还是怯场了，她浓烈的妆容的涂抹，这是第一次，她害怕他看到她妆容后的脸，她害怕他看到她细微表情的褶皱。
七
下个学期的生活，瑞希比较印象深刻的是一个转学生的到来。转学生的名字叫黎明洋，坐在他的后面，他们因此时常的接触，在后面的生活里。
黎明洋一出现在班级门口，班上的同学就开始欢呼着雀跃起来。显然是有人认识他的，也显然他身上太过明亮的光彩。他是完全像是一道阳光的耀照，没有半点阴影的影子。
“你的危机感来了。”同桌用胳膊撞了撞瑞希，半开玩笑地说道。
瑞希看着黎明洋，手轻轻顶着鼻尖，笑了起来，他是不介意黎明洋的存在的。
黎明洋是普遍的好人缘，但他不像瑞希的融入，他和每个人都是恰到好处的距离。当然，他是格外喜欢瑞希的，他同瑞希总要较为好一些。
他们性格里存在一种相似的联结，彼此心照不宣里更为紧切的结合。
黎明洋经常在放学的时候等在一个地方，那里一排树木，后面是一片房屋，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折向里巷。
他等的是一个女孩，女孩的齐颈短发和平额刘海微微向里蜷曲着，里面粉粉的稚嫩脸庞。女孩有一双明亮而漂亮的眼睛，里面纯挚的光泽。
她的名字叫沈薇，人如其名，蔷薇般散发馨香气息的女孩。
黎明洋每次在瑞希面前提起她，总是掩饰不住喜悦的表情。
瑞希有时候也会想，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这样的一个女孩。不过，他只是纯粹的赞赏，倒也没有什么想法。
黎明洋和沈薇的接触低调而平常，但认识的人总不免卷起一番话语，传来传去，便成了一时的话谈。
黎明洋的态度一直都是缄默的，除了偶尔在瑞希面前的流露，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那些话谈。他也确实可以这么明确的态度，他不带一丝阴影的杂糅，阳光下，所有的交谈不过点到为止细细美好的话语的传颂。
瑞希的生活是照旧的，虽然因为黎明洋，他的生活多了一些成分的弥补。
他想他是不善对消极成分的表达的，他总是想一切都有希望的样子。所以他的生活在渐渐中，也开始一些成分的放下，一点点好转的心绪。
冯佳还是时常会来找他，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存在。
冯佳已经不再以那样妆容的出现，刚开始的时候，他微微笑着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但他是欣赏这样的袒露的。
一年的时间的过去，他想想还是不少事情的，他或许可以满足，时间流逝划过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