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无论怎么看，狼牙吊坠都应该是骨头的材质，只不过王大卫过去一直都怀疑这玩意是用牛骨打磨成狼牙形状的。
而现在，他也有点吃不准了。
不过米卡的葬礼才刚刚结束，王大卫的心情十分沉重，不一会就没了继续琢磨下去的心情。
他现在真的没有朋友了。
早先，死在角斗中的狼人格里芬让王大卫认清了角斗士的懦弱，当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同伴报仇。而角斗士们也对他“打破规则”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
后来，他因为米卡横死，在极愤怒之下杀死了马克，这又加剧了王大卫与其他角斗士的间隙。在他们看来，马克也是角斗士，是他们真正的同伴，而米卡不过是个普通的奴隶罢了，除了长得漂亮一些外毫无用处，根本不值得为他牺牲马克的命。
王大卫遇到了与在混乱领中效忠黑旗酒馆时同样的问题——与奥兰土著三观上的背道而驰让他倍受煎熬。
被整个世界排斥的他开始变得孤僻，不喜见人也不爱说话，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他也不再负责培训角斗士的工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普通角斗士都可以看做是消耗品。随着格朗特举办更多的角斗比赛，猛虎之踵的角斗士换了一批又一批，没过两个月，王大卫熟悉的面孔就少了一大半。
不过倒是没有人不认识他的。
被生活反复折磨的王大卫终于出了问题，他得了间歇性焦虑症，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暴躁易怒。每到这个时候，王大卫都会出场角斗一次，以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敌姿态横扫他面前的一切敌人，在杀戮中释放压抑，在观众崇拜的欢呼声中寻找所谓的自我价值。
王大卫变成“武疯子”，最开心的莫过于格朗特了。只要是有王大卫出场的比赛，他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就算是门票提高五倍都卖得精光，十足的票房保障。
猛虎之踵的“蛮族角斗士”声名鹊起，连带着上一代“猛虎”塔塔尔都被挖了出来，夏族这个少见的种族也再次成为角斗迷们茶余饭后的讨论话题。
罗素侯爵很守信用，在猛虎之踵中的一块空地上建造了一座不起眼的私人会馆，总有一些贵族在其中进进出出。他们大都面色苍白急不可耐的进来，之后心满意足手软脚软的离开。
当然，这些与王大卫都没什么关系，他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经常喝得酩酊大醉，任凭时间从酒壶里悄然流走。
……
七百三十几天之后。
“格朗特先生，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请您不要靠近这里！”
私人会馆的门口，一名侍卫打扮的壮汉拦在了格朗特的前面，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不要再重复您那些可笑的借口了，格朗特先生。”侍卫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您认为我会相信吗？自从会馆建成以来，这两年您想尽各种办法混入其中，仅仅是被我阻拦就不下十次了！我再次警告您，不要继续挑战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格朗特的呼吸变得急促，面色通红。“这里是猛虎之踵竞技场！是属于我的！你们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阻拦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一切都有一半是属于罗素侯爵大人的。”侍卫轻蔑一笑。“而且关于在猛虎之踵建立会所，当时您是同意了的。”
“我当然同意，但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很简单，因为会所采用会员制，最基本的会员标准，就是拥有可以世袭的爵位。”侍卫的眼中尽是嘲讽。“而您，似乎不是贵族吧？”
看着眼前的侍卫，格朗特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在那张洋洋得意的脸上揍上一拳。
“该死的！”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格朗特把高价买来附庸风雅的古董摆件砸了个稀巴烂。
“他只是个侍卫！一个卑贱的侍卫！竟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可是猛虎之踵的主人，是庞克斯城新晋的大富豪！”
格朗特像个神经质一样大喊大叫。在发泄了一通之后，犹自不解气的格朗特命令仆人准备马车，准备亲自前去罗素侯爵的别院拜会。
他要让那个狗眼看人低的侍卫滚蛋！
罗素侯爵别院的门口车水马龙，与两年前冷清的样子完全不同。十几辆刻有家族纹章的豪华马车排成一排，上了年纪的老管家不时送走一名名前来拜访的贵族，再按照顺序“叫号”，带下一位拜访者进去。
整个过程重复且高效，充满了流水线作业的美感。
就像全自动化杀猪……
气势汹汹的格朗特看到了这么多贵族，满腔怒火先熄了一半。
“麻烦通报一声，猛虎之踵竞技场的老板格朗特前来拜会罗素侯爵。”格朗特找到了负责在外面伺候贵族们端茶倒水的仆人。
这名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的小伙子上下打量了格朗特一番，有些好奇的问道：“请问您属于哪个家族？之前投过拜帖吗？”
“呃……”格朗特一怔，好半天才回答道：“我不是贵族，我是罗素侯爵的生意伙伴，猛虎之踵竞技……”
“我知道了！”仆人不等格朗特说完就打断了他。“你没看这么多贵族老爷们都在排队等待吗？”
“可是我……”
“你可是什么？”一名络腮胡子浓密异常的贵族出言呵斥，大嗓门吓了格朗特一跳。
“老子身为一个子爵也只能乖乖在这里等着，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贱民还想插队？”
络腮胡子扬手就是一巴掌，幸好他的体型过于痴肥动作缓慢，被格朗特险险躲过了。
“滚！”
格朗特的肺差点气炸，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向贵族动手的胆子，只能忍下这口气，到队伍的最末端排队。
但他不去插队，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抢他的位置。
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每个贵族见了没有家族纹章的格朗特的马车，都会毫不客气的命令他让位。结果就是他明明上午就过来了，但直到日落西山，天上升起了三轮明月，他还是没能捞得着进去见罗素侯爵一面。
少吃了两顿饭的格朗特饿得前胸塌后腔了。
“侯爵大人说他累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好不容易把前面的人熬少了，老管家轻描淡写的一句“散了吧”，结束了今天的会客。
此刻还在门前等待的多是些落魄男爵或者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封地骑士，他们处于统治阶层的最底端，来找罗素侯爵多是想碰碰运气，以期望得到大贵族的器重改善窘迫的现况。
说实话，他们混得还不如格朗特呢。
这些人摇了摇头，唉声叹气的离开了，八成会去找个酒馆借酒消愁。
“那我呢？我是罗素侯爵的生意伙伴！他总会同意见我的吧？”
仅剩下的格朗特沉着脸问道。
老管家是个谨慎的人，他说了句稍等，转身回去请示了。
三分钟后，老管家再次出现在格朗特的面前，只说了一句话：慢走不送……
任凭格朗特如何愤慨，他最终也没能见到罗素侯爵。
……
“被如此冷落，你的这位生意伙伴没准记恨上你了。”
书房中，道格拉斯与罗素侯爵对面而坐，喝茶聊天。
“一个贪得无厌的小人罢了，完全不值得理会。”罗素侯爵似乎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会馆已经建立起来了，名单上的人也笼络了大半，对咱们来说，格朗特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
“而且……猛虎之踵的强横态势，也引起了众怒。”
说着，罗素侯爵拿出了一沓信封，递给道格拉斯。
“这是……庞克斯城其他九大竞技场的背后贵族发来的信件？”
“没错，我怀疑他们事先已经互相通过气了，这九封信相差的时间不超过三天。”罗素侯爵回答道：“他们知道猛虎之踵里有我的股份，所以写了封信过来探探口风，如果我的态度强硬的话，估计就要出阴招了。”
“也算是先礼后兵。”道格拉斯点了点头。
“格朗特这家伙比他的死鬼爸爸要稍微聪明一点，知道贵族和平民间存在无法逾越的鸿沟。但他的智商也有限，竟然以为他现在有了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真是可笑至极！”
“看样子，猛虎之踵竞技场是一定要舍弃了。”
“当然，我们本来也没想过跻身角斗这个行当，我们为的只是掩人耳目。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犯不上和那几位靠着竞技场养活整个领地的贵族死磕。”罗素侯爵端起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我已经向他们回复了我的态度，估计这两天他们就会派手下的人与格朗特交涉，强迫他签下不平等的条约。而这样，我们也能顺势得到那九位贵族的友谊。”
“尽可能的结交朋友化解仇怨，我们最终的目标才更加容易实现！”
……
憋了一肚子气的格朗特回到了家，连晚饭都没吃就猛灌了一瓶烈酒，干脆利落的醉倒了。
次日清晨，宿醉未醒头痛欲裂的格朗特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大王不好啦……不对，老板不好啦！一个自称角斗老板的尖嘴猴腮的家伙带着一票子人打上门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