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风的话音刚落,便有两道炙热的气浪凶猛地扑过来,正清、正风心头一凛,前跨一步,伸出双掌,硬生生地接了对方的全力一击。
“啪!“
掌拳迎在一起,旋即又分开,再次凑在一起,再分开,再凑近。
四条人影一连交手三次,快如闪电,一气呵成。三招过后,正清、正风身形一飘,落在了三丈之外。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浮起一片潮红之色。
重重地喘息了好一阵,两人这才平静下来,潮红褪去,呼吸平缓,身子也完全站稳了。&
而对面那两人却是垂手而立,须发散乱,脑袋耷拉在胸前,脸色煞白,手、脚、身子都在不停地颤动着,似乎摇摇欲坠,浑身无力,随时都可能瘫软在地。昔日那骄横跋扈,蔑视天下,为所欲为,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熄灭了,有的只是颓废,无奈和绝望,连一点想挣扎、逃跑的迹象都没有。
大仇已报,心头之恨已了,但正清、正风心里并没有任何喜悦之色,最多也就是有些如释重负之感。瞧得仇人一副垂垂老矣、战战兢兢、任人宰割的模样,正清、正风心头暗暗地叹息:撕心拳?裂肺掌?现在连穿衣吃饭都成了难题,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两个恶棍、恶魔,在与自己交手三招之际,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除了心经心脉之外,其余经脉悉数寸断,已经成了废人,穿衣吃饭,倒是还能勉强完成,其他事情就想也别想了。
正清整理了一下道袍,稳稳道冠,长叹一声,缓声道:“两位品行不端,天良尽丧,恶行累累,如今已成为废人,那也是罪有应得,天理抱应,怪不得别人。怨恨也好,绝望也罢,反正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没有取了你们的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们走吧,望以后好自为之。”
正风也说话了:“你们都是废人,吃饭穿衣还是可以的,却是不能再继续行恶了,就算想要自行了断,也无能为力。现在别说有武功之人,便是农夫、樵夫,随便都能弄死、整死你们。平日你们做尽了坏事,多造杀孽,倘若有人得知消息,纷纷前来寻仇,我想,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很精彩吧。所以,如果我是你们,我会选一个偏僻的地方,悄悄地躲起来,永不见天日!哼哼。”
说罢,正清、正风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其实,怎么说两人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借助内气阵的威力,仅用三掌,不但全部接下对方三记凌厉的攻击,还顺势废了对方,力道、时机拿捏得极准、到位,既成功达到目的,又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点到为止,恰到好处,竟然不敢相信,这真的就是自己所为!
跟木仁他们汇合,正清、正风和大家簇拥着师尊杜宇,一起进了前边的村庄,直接进了一家客栈。
晚饭后休息时,不顾杜宇的反对,正清、正风坚持轮流值守在师尊的房外。这次的突袭事件太严重了,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有人偷袭师尊,而且得逞,自己四人站在旁边,竟然毫无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师尊被袭。幸亏师尊本领高强,丝毫未曾受伤。
有了这次的教训,正清、正风更加不敢大意了,时时、事事均小心谨慎,高度戒备,弄得杜宇连连皱眉,哭笑不得,又拗不过他们,只得由着他们去瞎闹腾。就这般,大家一路急行,几天之后,终于平安地返回了七重山。
何叔、伍姨、傅红远远地迎上来,将杜宇接回家里。杜宇挺开心,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洗漱一番,又美美地吃了一顿,方才休息去了。
正清、正风也回了第一重山自己的房间,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这次的教训太深刻,师尊身边还是缺乏人手,尤其是贴身之人,随时可以,愿意能够替师尊冒险之人。这是必须的,睡不好,打盹的时候,稍不留神,就可能出纰漏,发生意外,威胁到师尊的安全!两人仔细商量之后,决定由正风守七重山,正清带着木明再次下山,去物色可靠之人。
说干就干,次日一早,正清就去向师尊请示,哪知杜宇当晚就进入闭关室了,不知何时才会出关。正清等了一个上午,只得向守在一旁的伍姨、傅红叮嘱一番,言明自己有事下山,会尽快返回,请她俩在师尊面前替他告一个假,便匆匆下山了。
这一日,正清和木明来到一个山岗上,这里有三棵大樟树,枝繁叶茂,将山岗的一大部分遮蔽在树荫之下。有人搭了一个草棚,摆起了茶摊。正清两人走进去,要了两大碗茶,外加几个馒头,几盘凉菜,慢慢吃着、喝着,解渴解乏。同时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由于天气炎热,有不少人在这里纳凉歇息,做买卖的、砍柴打猎的、赶路的,甚至官府衙门当差的,各色人物都有,大概二十来人吧,都在闷头吃喝,并无言语。
正清注意到,有三个人坐在一棵樟树下,并未进茶棚。两老、一中年汉子,衣衫补丁加补丁,都穿着草鞋,而且满身、满脸都是汗水。
在三人身边堆放了许多东西,像一座小山似的,有几捆柴,四只大竹笼,里面有山鸡、野兔之类的,竹笼顶端插了一些树枝和芭蕉叶,想必是给野物遮荫消暑的吧。两根碗口粗的杉树之间,用藤条来回编织成软床,上面搁了一只野猪之类的大野物,再堆了几捆柴。
正清看到这里,不由地暗暗点点头。刚才跟开茶摊的老汉打听过了,前面十七里之外便是三客镇,想必这三人是樵夫或猎户,打了这些东西去镇里贩卖吧。正清心念一动,匆匆吃喝了些,付了茶钱,和木明抄近路,在前面一片树林里等候。
果然,没隔多久,这三人就来了。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老头,近六十岁吧,须发花白,汗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往下淌,肩上挑了两只大竹笼,背上背了一捆柴,腰间扎了几圈淮山。走在中间的是一个老妇人,和老头一样,背着同样的东西,只是小一些罢了,还用荷叶包了几样的东西,挂在腰间,另外还背了一个破旧的包袱。最后是个中年男子,用葛藤拉着那只用杉木做成的拖床,跟着往前走,拖床行过,扬起了阵阵尘土,还发出“沙沙”的声音。
进入树林之后,见得前面有人,这三人也就停下了,各自背靠树干休息。
正清扯了一片树叶当蒲扇,不紧不慢地摇着,缓步来到三人面前,随意地扫视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那老头身上,微微一笑,问道:“三位可是去三客镇赶集?”
还未等老头回答,那中年男子腾地站起,前跨一步,满脸惊喜地道:“啊,咦——”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老妇人伸脚在他脚背上蹭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缩回。
正清眉头一挑,迷惑地瞧着。
那男子一脸憋得通红,嘴巴张了张,却是并没有说出话来。这个时候,日头从树枝间隙照射过来,正好落在了男子脸上。男子趁势仰起了头,忽然身子一抖,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阿嚏,阿嚏!抱,抱歉,阿嚏!”
“哦,你要打喷嚏哦。”正清一乐,眉头也舒展开了,盯着强光看,不打喷嚏才怪呢。
那老头憨憨一笑:“道长你好啊,俺是去赶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