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陆灵运退下了擂台。
陆灵运的名声,大家对他实力的好奇,被推上了新的高峰。
“呵呵,事先闭门切磋,被修为人品感动后自动退出。这陆灵运是把我们当傻子吗?梅花宗五代宗主叶询的故事都不带改动的吗?”贵宾包厢内,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不屑的说道。
坐在身旁的用紫纱面巾蒙面的女子皱了皱眉头道:“夺帅,别乱说话。”
夺帅有些不服气的反问道:“师姐,我说错了吗?”
紫纱女子道:“无关对错,但不能这样说。这醉翁亭会也是全国数得上号的盛会,能在这会上搞出这么大动静,这个陆灵运背后的人不简单。现在我们天剑宗正是多事之秋,不要再惹事了。”
夺帅傲然道:“我们天剑宗自师祖独孤宗主辅佐太祖高皇帝开国立业以来,数百年来承前启后、人才辈出,如今已经隐然是天下宗门领袖,我们不惹其他人已经是我们温良恭俭让了,谁敢来惹我们?”
紫纱女子微微皱眉,知道夺帅是门中长老之子,一生平流进取,未遇挫折,年纪又轻,根本不知世事艰辛,更不明白水满则溢、月满则缺的道理。
这些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紫纱女子只好转移话题,低声道:“这陆灵运背后的人,用意确实令人捉摸不透。”
夺帅少年心性,不再纠结刚刚的话题,出于对紫纱女子的尊重,也低声说道:“这有何琢磨不透的,想捧这陆灵运上位嘛。”
紫纱女子摇摇头道:“你想想看,皇室的那些皇子、世子,王谢这样的千年名门的后进子弟,哪个不是循序渐进,先从私下挑战高手开始,然后参加些二三流的集会,最后再参加这种一等集会。这样的好处是逐级提升,不容易惹来不必要的关注,如果实力达不到,也不容易露馅。”
“而这个陆灵运,之前从来没有听说他挑战过什么高手,也没有参加过什么二三流修真者集会,至少没闯出过什么名头。这次却突然这样让他异军突起,还是用这么夸张的方式。很不正常。”
夺帅只是缺少历练,并非愚蠢,相反还很聪明,马上悟道:“要不然这陆灵运确实实力超绝,不介意树敌;要不然就是,他背后的人在拿他树典型!”
紫纱女子道:“想来是这个道理。”
夺帅道:“如果他实力超绝,那今天就有一场好戏看了。如果是想拿他作典型,本身实力一般,那今天,他很难完整的走下擂台了。”
紫纱女子点头道:“这也正是我一直在思考的,这次东禅寺怀让禅师的唯一内门俗家弟子梵无花也来参会。他背后的人凭什么敢如此高调?不怕自己待会下不来台吗?”
听到梵无花的名字,夺帅不由得一阵颤抖,道:“去年我们天剑宗与东禅寺的以禅论剑,那梵无花以木剑连败我们二十名师兄弟,要不是师姐,我们天剑宗的名声只怕要......”
紫纱女子道:“唉,名声本是身外负累,只是眼下,我们天剑宗承受不了......”
想到夺帅肯定无法理解,紫衣女子也就打住不说,转头望向场内,道:“如果陆灵运只是被捧出来的样本,与梵无花交手必死无疑,那时我们便去把他救下。”
夺帅道:“我们两一起出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师姐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来了豫章吗?一出手的话,恐怕遮掩不住。”
紫纱女子道:“人命关天,两害相权取其轻了。梵无花傲慢非常,无名小卒他没兴趣,不会下死手。遇到声名远扬的对手,梵无花一定会生死相搏的。”
擂台的另一侧,梵无花的休息室。
一名身穿雪白僧袍的人正与梵无花交谈。
那僧人道:“无花,佛门有好生之德。”
梵无花不答,望着眼前的跳跃的烛火道:“怀敬师叔,经上说‘无我故空’何解?”
怀敬道:“人体本为五蕴之假和合,其中无真实之我体,故云无我。”
梵无花道:“人既无我,我又何以杀人?”
怀敬道:“无花,要辩论经义,你回东禅寺有大把师兄弟可以陪你慢慢探讨。只是今天的比试......”
梵无花打断道:“只是今天的比试并非佛门之事,那么寺里就不该插手。”
怀敬叹了口气道:“无花,你是俗家弟子,非是出家之人。红尘之中,因果循环,谢节度使毕竟贵为方伯、太子更是国之储副,你同时开罪他们两人,怕是恶报立至啊。”
梵无花微笑道:“师叔是出家之人,难道就跳出红尘循环了?不也不辞辛苦,远涉江湖,来为谢大人做说客吗?修禅不在出家与否,而在是否顺应本心。我一切事中所做皆向心求,久必知心,知心即知佛。”
怀敬叹了口气,他太了解梵无花了,今天来本来便是尽人事、听天命,当下也不多言,道:“无花,好自为之。”
梵无花微笑道:“烦请师叔替我转告谢大人,陆灵运乃是劲敌,无花没法手下留情。”
怀敬长叹一声,出门直奔谢贤之所在的包厢而去。
“岂有此理!”在没外人看到的地方,谢贤之狠狠的将手中的紫砂壶甩向地面。
师叔依然一副淡然与世无争的表情道:“谢大人,贫僧确实已经尽力了。若没有别的事,贫僧告退了。”
谢贤之前面的激烈反应,未尝没有做给东禅寺看的意思,见怀敬面上波澜不惊,也就不再做无用功,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语气道:“上师一路走好。”
待怀敬走远,转头对贴身侍卫说道:“你立刻去通知所有要与梵无花比试的人员,之前说的全部作废,让他们给我拿出真本事来。谁能打败梵无花,我就让谁做我的贴身侍从,并向东禅寺保举他为内门俗家弟子!”
那侍卫领命去了,一旁的谢贤之心腹、节度使府秘书局主官、秘书令希通说道:“梵无花天赋异禀,又有奇遇,虽然只是炼神境,但实力之强,一般的神通境都拿他不下,一般的参会修士,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谢贤之苦笑道:“我岂不知?只能尽可能消耗他一点力量,然后寄希望于陆灵运能从他手下逃得一命了。”
希通叹道:“要是陆灵运死了,太子一定以为我们谢希两家在向他挑衅,到时候,我们可就要代王、袁两家受兵了。”
谢贤之道:“此事是我用人失察导致的,若真出了事,我会在老爷子那里一力承担。”
希通笑道:“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担得起?是福是祸都躲不过,我们就静待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