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渐深,天空中那轮骄阳越发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它的炽热,便是那书院门口的大黑狗也不得不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喘着粗气,似乎这样才能略微凉快些。
“呜~”大黑狗突然望向书院围墙的某处低声闷哼,那是它进出书院的通道,而此刻有三个孩子正蹑手蹑脚的从那个洞口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是一个身穿锦袍的富家子弟,正是来书院已三月有余的唐琨,而另外两人,则是臧城颢与那韩文林了。
唐琨听到大黑狗的声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大黑狗也自然心领神会,不再发声,因为每次那人做这手势,也便意味着天黑前会有烧鸡吃,这笔“交易”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其实他们与大黑狗早已混了个脸熟,今天不过是突然的响动扰了大黑狗的午寐,这才引起大黑狗的不满。
“唐琨,咱今天去哪儿玩?”臧城颢一边掸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问道。
“去戏园子听曲儿?去不去?”韩文林插话道。
“不去,不去。昨天才去了戏园子,一点都不好玩,唱来唱去也就那么几个调调,一点也不新鲜。”唐琨摇了摇头。
“那你说,去哪儿”韩文林看了看唐琨,因为他和臧城颢前几日花钱有些阔绰了,眼下最有钱的,就只有唐琨,最不缺钱的,也是唐琨,整个白山郡的钱庄,都是他唐氏商盟的,能缺钱?
“嘿,不如咱去逛花楼,我听那老头儿说,那花楼里不仅有唱曲的,还有跳舞的,更好玩的是叫什么'快活'的玩法,那老头提起来,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听说去玩的,还能送酒喝呢!这酒在外边名气老大了,叫什么花酒!怎么样?去不去?”唐琨突然想起昔日与那老头蹲在街角,他所讨论的趣事儿里有这么个地方。
“真有你说得这么好玩?”韩文林浓眉向上一挑,有些不大相信。
“好不好玩咱也不知道哇,那不得看了之后才能知道,废话那么多干啥,走!我记得老头儿说是在什么春风街来着,走了!喂!臧城颢!走了!还在那儿干啥呢?”唐琨说罢,待臧城颢晃过神来,已经被其余二人勾肩搭背的缠住,大步往那春风街方向迈去。
“几位小公子,进来玩啊~”春风街比之其他街道,显得格外冷清,路人行色匆忙,目的地大抵只有一个地方,便是那门口站着有俩侍女的醉花楼。唐琨三人也跟随路人的脚步于醉花楼前驻足,只是远远便能听见那侍女的呼唤。
“嚯,这么贴切,看看这地方,人家多热情!不像摘仙楼的那些小二,一个个哭丧着脸”唐琨经常被老头儿骗去摘仙楼赊酒,倒也是进过酒楼的,在三人中自是有些资格去评价别家酒楼如何,不过韩、臧二人便有些拘谨,被那婢女的手绢挑弄得小脸绯红。
“哟,几位小公子是来喝酒还是听曲儿啊~”那醉花楼中突然走出一老妪,将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更是火热,显得尤为热情。因为这三人锦衣玉袍,定然非富即贵,这年岁也不大,几杯浊酒下了肚去,岂不是钱财任取?老妪暗自思量着,却不料唐琨用那稚嫩嗓音嚎了一嗓“自然是来喝花酒,来寻快活的!”
几位婢女听的掩嘴直笑,老妪也是一愣,随即也跟着笑道:“好好好~几位小公子莫急,小翠、小萍、小雅!好生伺候几位小公子”
只见那屏风下坐在竹椅上嗑瓜子的几位艳颜女子将手中瓜子递回花篮中,联袂而至,对着三人齐齐施了个万福“见过几位小公子~”
唐琨三人眼神躲闪,不好去看那几位女子,几位女子掩嘴轻笑,名叫小雅的女子一把抓住韩文林:“小公子,可愿与小雅一同快活?共饮这醉花楼的陈年佳酿?”
韩文林有些唯唯诺诺,余光瞥向唐琨与臧城颢,谁知二人在背后猛的一推“去吧,啊,那个啥,我们随后就到,随后就到。”唐琨说话间,臧城颢点了点头附和道:“对,我们随后就来。”
而小萍则领着唐琨步入醉花楼的二楼阁楼处的一间“萍”字的房间,紧挨着的便是“翠”字和“雅”字,唐琨正心里有些打鼓,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毕竟也只是听说过这酒楼里有“快活”,也不知是如何个快活法,还有那醉花酒,也不知滋味如何。
恰逢此时,离着不远处的一间“春”字号房间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儒衫的老者踏步而出,唐琨应声望去,发现此人好生面熟!正是那时常骗自己去赊酒的蹲街角的老头儿!
老头儿面色红润,正低着头紧那儒衫腰带,唐琨眼睛一亮,跑过去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嘿!老头儿!你咋也在这里?哦~莫不是在哪里发了财,来这里找快活?”
老者微微侧头,见一个面带坏笑的锦袍小童是不是还往屋内望去,老者一惊:“你……你怎的来了?你不是去书院求学了吗?”
“嗐~别提了,书里没什么黄金屋,也没啥颜如玉,只有背不完的之乎者也,着实无趣了些,这才溜出来玩,这不,老是听你说这醉花楼里有什么花酒啊,快活啊,就过来看看吗。”唐琨两手一摊,一副无奈的表情。
老者一听,被这话给噎住了,不知如何作答,却不料旁边两个房间突然又蹿出俩孩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紧紧抓着唐琨小声嘟囔“快走!”
唐琨有些疑惑,臧城颢率先开口“快走,那个小翠可吓人了,进门便让我脱衣服,我还寻思脱衣服做甚,小翠说要快活就得脱衣服,我不脱他还扒拉我!”韩文林也是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唐琨则是看向老头儿,老头咳嗽两声,正要说话,那楼梯却又蹿出一孩子,衣衫褴褛的,见几人挡在楼道间,便随意选了间屋子钻了进去,那屋子正好是那老头方才出来的那间,只闻屋内传出一声尖叫,一个女子衣衫不整,裹着被褥跑了出来。
紧接着,楼下闹闹哄哄的,一大群衙门里的差爷将楼下楼上团团围住,高呼捉贼。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满脸胡渣的官府汉子站在了几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