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迷惘的萧凡,星河心里有话,却不能在这里说,但他真的怕萧凡出了状况,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出一句,既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又可以点点萧凡,但能不能行,还要看萧凡的福分。
他一边轻拍着萧凡,一边低低地在萧凡耳边说:“我思,故我在。”
坐在他旁边的小青,轻声问他:“哥哥,他怎么了?要不要紧?”
星河回到:“没事的,他听了玄明大师的话,陷入了激动,等他想明白就好了。”
小青惊讶地说:“他的悟性这么好?我听了半天,都没听懂。”
坐在她旁边的姐姐忙止住了她,这里是聚会,不是聊天的地方。
星河冲小青的姐姐抱歉地笑了笑,然后紧盯着萧凡。
台上,台下一片安静。台上的玄明大师似乎睡着了,可台下无人敢大声喧哗,都静静地等着。
这时,萧凡从迷茫中瞪大了眼睛,盯着星河问到:“你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正常,但在安静的会场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一齐转过头来,看着他。
星河无奈,但萧凡能从迷茫中挣脱又是好事,只好提高了声音,说:“我思,故我在。”
萧凡愣怔,又陷入沉思。会场中的众人也都听到了这句话,有点头的,有摇头的,也有怪星河在会场里喧哗,怕惊扰了大师的。
坐在会场后面的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听到了他这句话,正点头品味,一边看向星河,忽然脸色大变,偷偷站起来,似乎在寻找着谁。
这时,台上的玄明大师,睁开了眼睛,宛如夜里最璀璨的星辰,在那里说:“我思,故我在。这句话虽然没能彻悟,但点明了什么是生。你们都修行了通天彻地的本领,但修到极致,也只能在这个纬度里纵横,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修行到那种地步。”
老和尚顿了一下,又说:“无论修士,还是凡俗,最重要的是修心,而这颗心,就是我在。”
老和尚又说:“人有了我思,才感觉到我在,只有当你思与不思时,都能感觉到我在,才算步入了修心的殿堂。我说壶界的人,是与你们一样的生灵,就是因为他们同样有我思,我在,只是壶界的纬度要比你们身处的纬度,还要低些,故而,难以走出壶界。”
星河本来正看着萧凡,听到玄明大师的话,不由得问到:“大师,什么是纬度。”
台下就有人说到:“你从哪个角落来的?连纬度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那个人还要问,玄明大师止住他,说:“在座的诸位,你们都听父母或者师长讲过纬度,也都知道在同一个纬度里,存在着无数的世界,可你们就真的都明白,什么是纬度吗?”
那个被大师止住问话的人说:“大师,纬度不就是世界存在的方式吗?像我们的世界就有东西,南北,上下和时间四个纬度。”
玄明大师说:“你这么说没有错,但并没有理解纬度的存在。”
台下又有人恭敬地问道:“大师,那我们该怎样理解纬度?”
玄明大师说:“在你们的认知里,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
那人说:“世界是由物质,能量和运行的法则构成的。像我们修士,就是汲取物质,积累能量,掌握法则,才能突破世界的壁垒。”
玄明大师说:“你说的很对,但无论物质,能量还是法则,说是三样,其实是三位一体的,物质也是能量存在的一种方式,法则是能量运行的规则,归根结底,世界就是能量,而纬度是能量向虚空的延伸。”
那人又说:“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顺着能量,穿梭各个纬度,只能穿梭在同一个纬度里的各个世界里?”
玄明大师说:“问得好。因为你的心,还没有修到那个程度,你感觉不到其它纬度的存在。既然连感觉都感觉不到,又怎么可能去别的纬度?佛家有五大神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神足通,宿命通。其中神足通,说的就是能在各个纬度里,自由穿梭。”
那人又问:“那我们怎样才能掌握神足通?”
玄明大师说:“生而具有大神通者谓之神,能以修炼而与神比肩者,谓之仙。修士修行,走的是仙路。而神足通,是神通,不靠修行得来,要修心,心若能通神,神通自然具足。”
那人又问:“那我们该如何修心?”
玄明说:“唯此一事实,余二皆非真。常了一切空,无一物当情。”
玄明说毕,不待那人再问,向台下的星河问到:“远来的客人,你可曾明白?”
星河见他问着自己,连忙站起来,恭敬施礼说:“大师,晚辈愚钝,不曾明白。”
玄明大师叹息着说:“痴儿,竟然未悟。前生是空,今生是空,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影子与声响,没有一样是实在的。”
玄明又对台下的众人说:“承蒙诸位远来,老衲别无长物,唯有一展佛法,若诸位能领悟一二,也不负诸位远来的盛情。”
说着,他拿起面前的木锤,重重敲在佛磬上,佛磬发出悠长的声音,余韵邈邈,在众人的耳边回旋不绝,偏偏带着深沉的宁静,让人听了,不知不觉中,就陷入到睡眠。
星河在佛磬响起前,还心如潮涌,当佛磬响起,立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进入到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做着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他又经历了前世的一切,那种患得患失,幸福和痛苦互相纠缠的心情,是如此的清晰,但这次他就像一个过客,冷眼旁观着事情的发展,那些情绪依然铭心刻骨,偏偏他的心,又泛不起一丝波澜。
然后,他又梦到了今世,从小小的渔村少年,到纵横青花境的修士,甚至看到了玄黄大陆的赵四,带着那个女孩,从他的面前飘然走过,不理不睬。
星河似想非想,耳边传来玄明的叹息,他猛然醒了过来。
大殿中的众人,也都如大梦初醒,只有萧凡还在沉睡。坐在旁边的小青,偷偷瞄着星河,脸红扑扑的,带着羞涩和喜悦。
这时,玄明大师又敲响了第二下佛磬,刚醒些的众人,又陷入了沉睡。
星河不知道别人会梦见什么,他觉得每个人的梦都不会相同。《自然书》上说,梦是披了光怪陆离外衣的心事。他带着这样模糊的想法,一边想着筱雅,一边进入梦乡。
这次,他梦到自己转生成了一个无法修行的凡人,从小受人欺负,唯有邻居家的女孩一直对他好。那个女孩是个哑巴,每次见到他,都会发出“依,依”的声音,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他苦难的人生中唯一的阳光,然而,如同所有的悲剧一样,她被父母远嫁,最后投河而尽。
然后,他又梦见自己成了一个伶仃的猎户,一个人住在大山里,有一天,捡到了一条受伤的青蛇,一时于心不忍,治好了青蛇的伤势,却因此惹怒了进山的官兵,被官兵乱刀砍死。
就这样,他经历了一世又一世,有凡人的,有修士的,有大能的,到最后,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在轮回。当他最后醒来时,眼中还带着深深的迷惘,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
玄明大师,又敲响了第三下佛磬,本来正在挣扎的星河,立时想起了一切,却在清醒的同时再一次进入到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
这次,他看到了一尊佛,佛顶天立地,手里拿着一颗宝珠,珠子散发着莫名的神韵,让他忍不住盯着看,渐渐地,他整个人都陷入到珠子当中。
他感觉到自己化成了一束光,在珠子里自由穿梭着,珠子无比辽阔,里有着无数的世界,层层重叠,但互不干扰。每个世界里,都有着不同的生灵,甚至还看到有许多奇怪的世界,人们无法修行,却发展出科技,有无数巨大的飞船,从星球上升起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纬度”,“因为纬度,所以互相重叠,却互不干扰?”他懵懂地想着。
这时,耳边响起玄明大师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请恕老衲不送了。”
说着,玄明站起身来,想转身离去。这时台下有人喊到:“玄明大师,前面的那两个少年是壶界的人,差点伤了我家的公子和小姐,还请大师主持公道。”
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者从后面走来,指着星河和萧凡说到。
小青认出他是荒兽中一族的,见他指着星河,顿时不乐意了,在那里说:“你这个人说话好没道理,没看到他俩是跟我们一起进来的吗?你哪个眼睛看出他是壶界的人的?你越活越糊涂了,大家都知道,壶界的人能进花境,但来不到这里。”
那个老者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才说:“我有证据,我家的公子和小姐就是在花境里碰到他们的,还差点被他们杀死。”
说着,从后面叫过来两个年轻男女,正是对星河的话大为赞叹,当看清了星河却脸色大变的那两个年轻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