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栀转着轮子,吱嘎吱嘎的到了门前。
推开门,房间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
李未渝此时就坐在床上,衣衫褪开一半,敞开露出的肌肤上纵横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最鲜明的是一条鲜红的伤口横贯其上。
是新添的剑伤。
“你怎么来了,柳忠姒她。”李未渝没抬头,卷着白布条。
“看你怎么回事,这么久都不出来,看你是不是死在屋里头了。”李平栀拉开桌子下边的抽屉,拿出了个小瓷瓶,抛给李未渝。
“就知道你又不上药,麻烦。”
“我……我还不是上不到啊!”
“大爷,你那伤口就在肩膀上,是你肩膀生的格外不同还是手长的地方不对啊?”
“我错了我错了,你闭嘴吧!”
这两人说话完全不符合在外头的身份,沉静有礼的说书先生摇身一变嘴碎又毒舌,在外头张扬冒失的书童明显有些畏惧这个瘸腿的跛子。
“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是想等我们都包好下锅了再端到你床前喂你吃是不是?”
“喂!你有没有点良心,要不是你……”
“我什么我,自己技不如人还冲我嚷嚷。”
“你你你……算了,等会再和你说。”李未渝拉好衣服下床,推着李平栀出去了。
李未渝看着前头那个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的人的后脑勺,磨了磨牙,心里还狠狠的呸了几声。
“回来了!”柳忠姒瞧见这两个人进来,捏着一只奇形怪状的饺子,忙不送的喊到。
“先生你瞧,我总是包不好。”
“无妨,我来教你便是。”李平栀清清淡淡的开口。
李未渝瞧着他那一副模样,翻了个白眼。
“诶,喂鱼兄你怎么去了好久?赶快净了手来包几个。”
李平栀瞟了一时语塞的李未渝一眼,他这人平时反应挺快,偏生长了一张不会说谎的嘴。
“未渝刚刚在厨房收拾柴火,他这人手笨包不了,先拿了这些包好的去下了吧。”
李未渝接过那屉饺子,大概几十来个,个个小巧可爱,看了李平栀一眼,没说话就出去了。
“先生。”柳忠姒突然喊了他一声。
李平栀看她。
“你说,一个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顾一切,值得吗?”
平日在柳忠姒的眼里,这人一向是神色淡淡,不动声色的,听到她说完的这句后,神色竟然有几分难得的动容。
“年少的时候,我以为一个人做什么事情还是要有底线的,你以前问我我自然会回答你说不值得,但是现在,你问我,我不知道。”
柳忠姒看着他那双一向明亮含笑的眼眸在慢慢的黯淡,心中竟然生出来了些莫名的情绪,很奇怪,虽然也不知道他身上是有些什么过往与曾经,但看到他如此,又觉得有些感同身受的悲哀。
从一个坚定的答案变成一个未知的犹豫,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柳忠姒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找不到立场,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立场,她发现,生活好像总是如此悲哀。
她没有过不顾一切,自然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是了。
柳忠姒抬头说:“没有不顾一切,怎知值不值得?没有破釜沉舟,怎来的霸王称雄。先生,我觉得这个答案是值得的。”
李平栀听后沉静良久,而后笑着对她说:“你说的对。”
柳忠姒捏着饺子皮,也笑了。
在李平栀的指导下,柳忠姒包的也像模像样的,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举起一只饺子,颇为得意的用手背蹭蹭鼻头。
“看!像不像一片柳叶!”
李平栀看过去,却忍不住笑了,执起干净的手帕给她擦干净。
“像只小花猫。”
那人手上的冰凉隔了帕子的厚度依旧传给了柳忠姒,下意识抬头看去,就对上了那人一向清亮的眼眸,心里觉着不妥,忙闪避了眼神,如此明显欲盖弥彰的小动作,自然也落在李平栀眼中。
“包好了没呀!再点一次水这锅就好了!”李未渝推开门来高声喊着,不留神却瞧见这一幕。
正好有一抹光束露进了屋中,从那女子鲜艳微红的面庞上方穿过,拂上了那只男子执帕修长的手,最后落在地上,正好将这两人分开,不真切的像是一幅画。
“额……这。”李未渝这时候反应的倒是很快,转身便又掩上了门,快的甚至出现了残影。
柳忠姒看的目瞪口呆。
这么一打岔,倒也缓和了不少尴尬的气氛。
柳忠姒佯装镇定的转过脸去,笑道。
“喂鱼兄这一来二往进进出出的,忙的很哈。”
李平栀听了这话,也笑了。
“柳小姐莫不是在说未渝像是一只满场乱飞的大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