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毓丹心中实在是惊骇难平心中大起大落疑问重重,憋的她一张俏脸是变化莫测。
好在大殿中人,瞧见来者反应更为激烈,压根没人瞧出全毓丹的失态。
有几个嘴快趁着这片刻的宁静大喊出声。
“那不是周尘戈吗!”
“不是说周家勾结南疆意欲造反,判了满门抄斩吗?”
“他怎么还活着!”
原本表面上看起来颇为祥和的大殿,被这几句话点燃,“砰”的一下炸开了锅。
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大臣们登时重操旧业,唾沫星子满天飞,东一句西一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闹得人脑瓜子嗡嗡响。
众矢之的的那人倒是没受丝毫影响,安安静静的捡了左边最末席的座位坐下,姿态闲散自如,衬得旁边那些看他像看瘟神一众大臣们,滑稽可笑的很。
齐国公府的小世子好奇的爬过去开口问他:“漂亮哥哥,为什么大家好像都很不喜欢你啊?”
小孩子说话跟放弹珠一样,齐国公府的人刚想来拦的时候,话已脱口而出。
齐国公面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抱着自家的小孙子,是骂又舍不得骂,打更舍不得打,只好转头低声说道:“幼童无知,还请……还请少帅海涵。”
“齐国公客气了,我已被革职,叫我名字便好。”
“诶……”齐国公舌尖都转了几转,愣是叫不出口,索性作罢,把脸转了回去。
他们这边虽然说话声音不大,奈何有人存心留意。
“哎呦!”
右侧末席的一个粉头白脸公子哥,生的也算是俊俏,奈何身如竹竿面色青白,穿着那身浅绯的朝服飘飘荡荡的活生生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白无常。
这位公子来头可不小,其父乃是早先年随先帝南征北战被封了虎侯将军的郭城,几年前旧疾复发不治而亡。
都说虎父无犬子,奈何郭城留下的这位长子郭阳旭是文不成武不就,单单喜欢男女欢好之事,娇妻美妾一大堆,想来面色难看也是夜夜纵欢所致。
郭阳旭虽说是不争气,但好歹是有功之臣的长子,怎能寒了功臣的在天之灵,陛下便赐了个爵位划了块封地,派到鑫城守地去了,此番寿宴,才从鑫城回到京都。
郭阳旭装腔作势的拿捏开腔吸引了不少大臣的目光,乱糟糟的大殿难得的平静了些,也亏得人家赏脸闭嘴,否则还真是听不出他细如蚊蝇般的哼唧。
“我记着以前,少帅可是放肆的很啊,怎么几年不见,倒是低三下气起来了啊?有趣!甚是有趣!当年那幅轻狂劲……”
“咳咳咳……”
尚书省尚书令李磐左侧二席,声如洪钟,此时掩袖咳嗽,掩了郭阳旭全靠喊的细微声音。
全毓丹看见柳贤很是关切的凑过去问候道:“李尚书?”
“无妨无妨,耳边有只苍蝇叫,想去拍不留神却闪了舌头,呛着了。”
“还有一刻钟才开宴呢,尚书快嘴心急,莫要现下就吃饱了。”
“柳相提醒的是,嘿嘿……”
尚书李磐浓眉大目,想来年轻之时定是位翩翩公子,现下眼角几点皱纹,脸庞微微圆润,言辞举止之间颇为恣意,看起来像是个憨态可掬的傻老头。
大殿干净敞亮,哪会有什么苍蝇。
全毓丹低头吐葡萄籽,眼光一瞟,发现经过刚刚的打岔,许多大臣倒是安静下来了,虽然还有些窃窃私语,但比之之前失控景象已是不值一提。
看来,这位李尚书,倒是颇有几分威望。
殿内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个老太监,面庞枯老神貌丰盈,正是高祝。
“陛下,太后到。”声音不高,但却是十分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满殿肃穆,俯首而拜。
“恭迎陛下,恭迎太后!”声音之整齐像是事先演练了许多遍。
全毓丹依葫芦画瓢,却也没跟上众人喊话的节奏,嘴皮子上下一碰算是糊弄糊弄。
侧脸微微一瞟,正好撞上全穆那双含情脉脉望向她的眼睛,嘴唇无声一动,逼音为线,戏腔绵长。
“陛下——今儿真美!”
全毓丹头疼的转过脸去,心想这个大元朝当真是和书里的皇朝格外不同,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座于太后之下,这也罢了,偏偏这位一国之君还是个喜欢唱戏的柔弱“妃嫔”,每每见着她都要叫上一回陛下。
莫不是真想改头换面,为人妃嫔?
“众卿安否?”入耳是极为柔媚细致的女声,好似江南岸边柳枝一条,清婉和顺柔韧难断,暗含坚韧的威严。
抬眼望去,柳滟芷一袭太后凤袍,珠翠潋滟,容颜姣好美艳,丝毫瞧不出已有四十余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