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喊乱叫,那些人进林子了。”
唏月噤了声,跟着柳忠姒快步走进了林子里头。
绕到一颗树后头,唏月看见歪坐在地上的杨承。
夜色沉,看不清脸色。
“这……”唏月脱口而出,却又戛然而止,看向柳忠姒。
柳忠姒轻声道:“他没事,扔湖里,藏起来。”
柳忠姒看向唏月,她在期待唏月的反应。
看她是不是像寻常女子一般心疼不忍,与她争辩,然后,耽误了时间,被她的好姐妹带着的一伙人捉奸在场。
唏月几次都忍住了想要张开的唇,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柳忠姒心里暗暗的点了点头,
其实唏月她也知道,虽说今年是个暖冬,湖面上只结了一层薄冰,但已经凌晨,温度格外低,虽然不是数丈寒冰,但也不会轻易破裂。
而湖面离岸上不过一人之高,摔下去不过磕伤,再不济便也是骨折。
相比这私通死罪,自然无伤大雅。
岸堤上的土层里头长了不少杂草,因为是个偏僻废弃的地方,平日里根本无人修剪,如今那些杂草长得高,也就成了绝佳的掩护。
的确,这是个很好的决策。
私通之罪,既是私通,那自然要有私通之人,与被私通之人,否则,一人在场,如何定罪?
脑海里瞬间涌现这许多,唏月没再犹豫,与柳忠姒合力把杨承抬了出去。
闺阁女子向来纤细娇弱,不想这四姑娘看似娇小,力气却是不小的。
唏月觉着自己没用什么劲,就很轻松的走到了湖边。
因为岸边杂草丰茂,借着缓冲之力,也没发出很大的声响。
做完这些,唏月显然松了口气。
看向柳忠姒的目光里头,明显含了几分感激。
那些拿着火把的人更加近了,轻微的说话声被风含含糊糊的带到了耳畔。
一瞬间,灯火俱灭,人鸟皆寂。
四周很静,只有草木簌簌的声响。
唏月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响,如擂鼓。
身侧骤然传来一声惊呼,许多凌乱的脚步声响。
心跳仿佛突然停滞。
唏月回首,却没有发现柳忠姒。
悄声开口:“四小姐?”
壮着胆子,走到林子里。
一道白绫,高悬树枝。
吊着的赫然便是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四姑娘。
唏月刹那间就慌了神。
突然瞧见那白绫上的人,用胳膊一撑,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就住在后湖旁的小院子里,离这很近。”
撂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四姑娘又把头一歪,装死去了。
唏月愣在原地,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四姑娘又给疯了?
毕竟多年疯癫,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只记得那个傻笑着去小厨房偷东西吃的疯丫头的。
这疯丫头又要做什么?
上吊?寻死?惊动相爷夫人?
瞬间,福灵心至。
唏月迎着那伙人的方向,提着裙摆,撒腿就跑。
“来人啊,四小姐卒了!”
刹那间,火把骤亮。
跑了没几步,就撞上乌泱泱的一大伙人。
粗略一扫,大概十来个人。
为首的还真是她那掏心窝子以诚相待的,好姐妹。
旁边竟还跟来了大夫人旁边贴身伺候的刘妈妈。
好大的阵仗!
唏月压下嘴角翘上来的那抹讥诮。
扑到刘妈妈身前,战栗泣道:“刘妈妈快去看看,四小姐她上吊了!”
刘妈妈是大夫人娘家带过来的丫鬟,府中浸淫多年,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没见过。
听见这疯子小姐上吊了,竟然突然方寸大乱。
从来端庄持重的步伐竟也乱了几分,一向平淡沉稳的声音都抖了几抖。
“快!带路。后头跟着的遣个人到夫人屋里头回话。快去!”
刘妈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唏月,厉声道:“愣着干嘛,快带路啊!”
唏月抹了把脸上的泪珠,抬头的瞬间,正好瞥见香兰那直勾勾的眼神,像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