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八站 七张床九个女人（+2床 19岁 人流）

+2床的小姑娘是湖北人，说话嗓门很大，身高大约在165CM左右，长像一般，看上去似乎有点不机灵的样子，当然后来也确实发现她及她的母亲都是善良的人，只是在智商和情商方面都比常人略差一些。起初的两天，看到她每天只吃方便面而且没有家人来探望觉得略有些奇怪。后来，听十八床说了才知道小姑娘很可怜，她是被一个男人搞大了肚子后人就跑了，还给她传染上了淋病。开始，她找了几家医院做人流，但没人敢接收，因为没有男人签字是不行的，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男人是多么重要来，听她自己说后来她母亲找人找到了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才让她住进来的。大家一直很奇怪，她怀孕五个月才知道，她母亲难道不告诉她吗？因为五个月的胎儿已经就是个成型的孩子，做人流是有较大的危险性，后来见到她妈妈，才明白她妈妈也确实不太会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在整个住院期间，这对母女都是刚开始很受大家的同情，但在相处了2天之后便不那么同情她们甚至对她们有些烦感。小姑娘之前是在一家小饭馆做服务员，但不知怎么结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她跟他们去酒吧还吃摇头丸，和她发生性关系的那个男人有淋病。心雨想可能是因为她略有些痴傻，所以在给大家讲这些经历时，普通人都会有些耻辱感而她没有，她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好像与她无关一样，但现在她却在医院里等待着做人流。她母亲在这方面也没有太强的意识，当13床问及小姑娘的父亲时，她说她父亲上山了。小姑娘好像从未见过父亲，也不知道她母亲说的她父亲上山了该怎样理解，是他离开人世了呢？还是其他就不好揣测了。而其他病友猜测，认为那个小姑娘是个私生女，她母亲在年轻时也许也同她一样被男人骗了后便抛弃了她，只是那时她母亲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只能把孩子生下来，而现在她的女儿遇到了同样的经历，在现代社会，她可以让女儿在医院里把那个找不到父亲的孩子流掉。小姑娘的母亲看上去也就有四十来岁，带个眼睛，如果她不张口说话，看上去还蛮像老师的，可是只要她一张开嘴巴，就破坏了她给人美好的第一印像，她说话不是颠三倒四，就是东拉西扯，还经常会随着别人的话茬顺着杆儿编瞎话。如17床和14床谈及电脑方面的话题，她就忙说她女儿是学计算机的，还是中专毕业，很懂电脑的。14床是陕西人，她和丈夫在门头沟开了一个大排档，生意也还不错，准备买台电脑，即可以把店里的帐目结算用电脑做，闲时还可以用电脑上上网。+2床的母亲一听这些话便有了刚才的说明，接下来给14床推荐让她女儿去14床家大排档给他们弄电脑。显然这出乎14床的意料，14床是了解她们母女的，但14床又不好直接说不，于是她只好说：“我们的店太小了，也雇不起一个人专门弄电脑，我们夫妻俩到时学一学就行了。”+2床的母亲一听此话，又赶忙改口说她女儿也学过做菜的，要不让她女儿去那里去做学徒，以后在他们那里帮忙做菜也行的，此话更出乎14床的意料，也让14床心生了些许的不耐烦。14床接着说：“我们的店小，哪里需要那么多人，工资又低，还是让你女儿去一些大饭馆挣得钱多些。”+2床的母亲从脸上立刻显示出失望来，但她还是小声的又补了一句：“其实钱少点也没关系，她要是在你们那儿上班我也放心，在外面我很不放心的”。14床没再接她的话，抖了抖被单，缩进去，躺着闭目养神。+2床的母亲又抬眼望望了14床，叹了口气，从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移到女儿的床上。心雨想她心里一定很难受，没有把女儿推销出去，但从她刚才的话语中也能感受到一颗做母亲的心对女儿的呵护。+2床的小姑娘是在心雨要出院的前一天给她放药的。从早上8：30开始，直到半夜差不多放了十来颗才把胎儿打下来。小姑娘有时也说自己有点傻，或许她包括她的母亲因为在别人眼中不太同于常人，而为此她们母女才竭力通过言行想找到一种被别人认同的感觉。那天上午女大夫把第一颗药放进去不到十分钟，小姑娘便开始嚷叫着肚子痛，从床上爬起来去上厕所，而医生嘱咐必须要在床上静卧二十分钟，让药完全发挥药效后再去厕所。况且事实上，心雨在放药近一小时才开始肚子痛有反应，刚开始只是呕吐和腹泻，不会那么快流出胎儿来。所以小姑娘显然是在说谎，因为从她的面部表情也能够看出来，如果真是腹痛的话，脸色会煞白、出虚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真痛起来在床上会缩成起一个团儿，哪儿会像小姑娘当时这样，表情行为如往常，因此可以断定，那药还没有开始发挥药效，她便跑到厕所把药流出来了。所以她没有任何反应，而她所叫嚷的肚子痛也只是在学心雨寻求一种认同感而已。如此下来，医生给她一上午放了四颗药都没起到什么作用。她母亲是在她第一次放药跑厕所回来后，她假装在床上肚子痛得不行，然后央求病友们谁把手机借她用，她要给她妈妈打电话。她一边说一边嚷嚷着她妈妈不管她啦，她妈妈真是狠心啦。忘了不知她用哪位病友的手机给她妈妈打了电话，她母亲大概是在医生放完第二颗药不到十分钟到的病房。第二次男大夫给她放药，大夫也知道刚才她在放药后不到十分就跑去厕所，所以一再强调必须在床上躺半小时不许跑厕所。这小姑娘一听男大夫这么说，马上反驳说：“上次那个女大夫放药时让我在床上躺20分钟，不是半小时！”那男大夫一听无奈了。妇产科主治大夫有六位，一位是主任医师，男的（现今最优秀的妇科大夫都是男性），大概有五十岁的样子是妇产科的主任，另外还有三位女医师，再就是有两位男大夫，他们是分别跟在两名女医师手下。医院将住院部十个房间中，按单、双号床位来区分，每个女医师带一个男大夫负责一组单号或双号床患着的医治方案和实施过程直到出院。所以，小姑娘说的上次那个女大夫是现在这个男大夫的直接上司。小姑娘的母亲进病房后就抱怨女儿说：“不是昨天走时都和你说好了今天来吗，你怎么又打电话给我，我在单位请假本来就很不容易了，你还添乱”。小姑娘的母亲是在一家超市负责清洁工作，她妈妈来了也就三分钟那小姑娘又跑到厕所里去，拦也没拦住，她回到床上后，躺在那里和妈妈撒起娇来。心雨想不管在任何时候，也不管是怎样的孩子，都还是渴望母亲的怀抱和娇宠。一小时后，大夫第三次来放药，并再三嘱咐她母亲别再让小姑娘马上跑厕所，让她在床上好好躺着，肚子不痛就尽量别去厕所，而且一定要用小盆接着流下来的东西。小姑娘的母亲连声答应着，可是小姑娘依然如旧的不到十分钟就说她肚子痛就跑向厕所，她妈妈后面就拿着小盆跟着出去。小姑娘一直都是这样，大夫刚给她放完药没一会儿，她就跑去厕所，她的母亲能做的就是拿着盆跟在她后面。所以一天下来，直到大夫一次给她放两颗药，她都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下午四点多她还是没有反应，这时她母亲才急了，一个劲儿地抱怨说她本来和领导说只请半天假，可是到现在她女儿都没有流下来，她只能在这里呆着，她的老板肯定会不愿意的。+2床是一直到半夜都没有把胎儿流下来，值班的大夫也熬不过了，她们母女一再地去问大夫，但却每次又不听大夫的话。病房里的病友们一直也被搅扰的睡不了觉，大概是在夜里二、三点的时候，大夫实在没办法，把+2床绑在检查室的床上，然后给她连放了两颗药，心雨她们在病房里都听得到那小姑娘像杀猪似的嚎叫让放了她，她母亲传来了弱弱地安慰声。大夫一直在旁边嘱咐她母亲不许把她放开，这一次她母亲是听了大夫的，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把她放开。许是她在床上已折腾的没了力气，放开后反而听不到她的嚎叫了。她回到房间后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开始肚痛在床上打滚，此时病室里的人都睡着了，但大家又再次被她吵醒。15床和16床两个孕妇准妈妈搬了凳子出去到阳台上坐着，其他人则是躺在床上熬过漫漫长夜。大概是夜里四点多，+2床终于把胎儿打下来，天色好像有些亮了，大家才沉沉睡去。五点半护士进来测血压、量体温，大家都是在熟睡中被护士推醒，然后在半梦半醒间把体温计放在自己的腋下，等再次被护士推醒是快六点了。13床和心雨今天都要出院，心雨昨夜没睡好，起来上厕所看到+2床流下来的胎儿，骇了一惊！那完全已是个孩子，因为五个多月大的胎儿已经完全长成孩子样儿了，只是脑后的天盖骨还没长好，当然那是人们用肉眼看不到的，所以当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孩子，一个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的孩子。13床吃惊不小，她回来后发现自己靠着+2床那边的床单上满是血记，她就有些不快，然后把放在那一侧的盆和鞋子都拿到了相反的一侧。大家再次被护士取体温计时叫醒已不能好好再睡，一会儿护士们就要来查房。所以13床回来后给大家说她看到+2床流下来的孩子真是可怜啊！其他的几个病友就都去厕所看回来也都是同样的感叹，当大家都在一片叹息中时，+2的小姑娘也突然伤心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说她心里好难过啊！心雨想她这也是来源于心雨流完孩子后回到房间心痛不止哭了好久，男友心里也非常难过，其他的病友就劝心雨别伤心了，要保重身体，孩子以后还可以再要。不过现在好像没有人有想去劝劝那个小姑娘的意思，也许大家都觉得她根本还不懂得做母亲意味着什么。她母亲可能也是被她女儿折腾的太累了，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躺了一会儿，现在被护士叫醒。她进来了，看大家都半躺的坐起来，就略带微笑地给大家道歉说昨完一夜都没让大家睡好觉，真是不好意思。不知是大家确实在意了还是原谅了，没有人回答她的抱谦。+2床母女就是这样越是想要体现出她们与常人无样，就越是在热情与人的交谈中更显现出她们不同于常人的思维与智商。后来，十六床又住进一个七个多月的准妈妈，她老公提着一大桶纯净水来（因医院是用热水炉烧热水喝）。十六床的老公客客气气地和大家说：“大家喝水就过来倒着喝啊！”+2床的母亲马上回应说：“是啊是啊！那种纯净水放三天就不能再喝了”。言下之意似是应了十六床老公的好意，大家不帮忙喝完也就坏了。+2床的母亲是在十六床夫妇出去溜弯时过去要倒杯水喝，但却不太会用那个压水器，所以水怎么也倒不出来。她一边摆弄着那个压水器一边自言自语的地说：“怎么压不出来啊？”其他人没有回应她的话，她自己弄了好一会儿还是弄不出水，便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喝的？”拿着空水杯回到她女儿的床边坐下。下午吃饭时，+2床的母亲又拿了水杯去十六床那儿要水喝。并且边走边询问式的问十六床老公：“怎么那水压不出来啊？是不是压水器坏了？我中午压了半天也没有压出来！”口气是理所当然的样子。此时，十六床的老公显然不是很高兴，他回应说：“你别瞎弄，给弄坏了咋办？”+2床的母亲好像并未听出来十六床老公的不快。她伸过空杯子去想要接十六床老公正准备压出的水。但令人意外的是，十六床的老公并没有把压水器的口对准+2床母亲的杯子，而是停了一下，把自己杯子中的半杯水倒进+2床母亲的杯子里，然后说了声：“行了吧？”然后再按下压水器给自己的杯子接满了一杯水。心雨想如果换做别人，一定尴尬无比，但现在不管是十六床的老公还是+2床的母亲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至少是+2床的母亲只是抬头定眼看了一下十六床的老公。也许她也感到的窘态，但却没有给她一个时间让她反应过来去发作，做一些维护自尊的反抗行为。+2床的母亲端了那半杯剩水回到自己女儿的床边把那杯子放在小桌上，但并没有喝，大概晚上那半杯水才被倒掉，心雨没有留意+2床的母亲是不是一直没有喝那半杯水。+2床母女越来越从起初病友及病友的家属们对她们的同情转变为一种看不起。在心雨出院那天上午，答应14床和18床下午来办出院手续时会再来看她们。+2床的母亲在心雨衣下午回到病房小叙过后准备离开时，她对心雨说：“我女儿想留下你的电话号码，但她不好意思和你说。”心雨并不想再和她们母女联系，所以有些尴尬的回应说：“我平时比较忙，当然也都是瞎忙，可能没时间接电话，所以也就不留了吧。”说完这个不是借口的借口，感到自己的脸颊很烧。匆忙和14床、18床静悄悄地留完联系方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妇产科，在临出门时却假笑着对+2床说：“好好听妈妈的话，听医生的话，以后好好生活。”然后心雨羞愧难奈的迈出门，伴随着+2床有些稚嫩的声音“谢谢心雨姐”，她的脸烧得更厉害了。其实人与人之间有时就是这样怪，虽然彼此热情的留下了联系方式但却从未联系，而那个不愿给留下联系方式的人，却时常让人牵挂不知她们母女生存的是否还好。在我们拒绝别人寻求与我们成为朋友的邀请后，实际上我们也有一颗诚挚的心在牵挂着那些愿为我们真诚付出的人，就像心雨摆脱不了世俗的东西不肯为+2床留下她的联系方式，而那个小姑娘却是她出院后还会牵挂起来的人，其他留过联系方式的人却没有再联系也没有牵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