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我是不是亲生的
街道早已没有人影,只有稀稀落落的路灯,发出昏黄、冷冽的光。
苏宁溪在雨里奔跑着,眼前不断闪现着一些破碎的画面:
遥远的小山村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坐在路口,一直望着眼前那条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的小路,女孩的眼里,是和她年龄不相称的孤独与落寞…
昏黄烛光下,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敢入睡。她一个人在家,每天晚上她都是开着灯睡觉的,可是现在停电了,她只好找来了蜡烛,她知道蜡烛一会就会燃尽,所以她不敢闭眼。她害怕黑暗,黑暗里总会让人想到无数可怕的可能。
她常常被一点点小小的声响也会吓得心惊肉跳,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有时会让她联想到从草堆里窜出的青蛇,虽然大人说那种蛇是没有毒的,可她还是很害怕!
那天晚上,她太困了,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她是被痛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一片火海,各种嘈杂的声音传来,有泼水的声音,有喊救命的声音,还有各种重物掉落的声音,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吓傻了。她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她想她就要死了吧!火光里,忽然冲进来一个人,身上裹了一床湿湿的床单,抱起她往外面冲....
盛夏,烈日炎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光着脚行走在蜿蜒曲折的小径上,她的大脚拇指被路上的石子硌破,露出了血红,她想去找她的父母和哥哥姐姐。
她的母亲和她住在乡村小学,她的父亲和哥哥姐姐在城里,每个周末,母亲就会去父亲那里和他们团聚,把她一个人留下来。
母亲说:“总得有一个人看守家门吧!”
她也不知道这么小的自己可以怎样看家,母亲不在的时候,她有多害怕,难道母亲不知道?难道她不是亲生的吗?要不然为什么记忆中的母亲,从来没有心疼过自己?
她按照记忆里从他们的聊天中捕捉到的地址,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围着桌子,一边吃饭,一边谈笑风生,也许屋里没有一个人还记得这个家还差一个人吧!
苏宁溪站在窗户外面,她和里面的人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她却觉得那份温馨,远在千里之外。
她张开嘴,想呼唤里面的人,可是她的嗓子干渴,辣的生疼,发不出一个字。她想推门进去,可她的脚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举不动脚。
眼泪无声地滑落,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没有人在乎她的存在。
她没有勇气进去,在他们发现之前,她想匆匆逃离。
谁知她却在转身的一瞬间,不争气地晕倒了。屋里的人被惊动了,看到女孩的一瞬,母亲的脸上写着厌恶与不耐…
苏宁溪上小学的时候,李筱兰是她的数学老师,也是孩子眼里慈爱的老师妈妈。
可是那种慈爱,从来都不属于苏宁溪。
记得有一次,苏宁溪和一个同学发生了矛盾,明明是那个同学霸道,抢了她的铅笔,她去索要,那个同学不但不还,还恶语伤人,说什么自己的爸爸是派出所的所长,要把她抓起来关黑屋子什么的。
苏宁溪要去抢回铅笔,结果不小心,铅笔在那个同学的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子。那个同学就坐在地上大哭,哭得声嘶力竭,惊天动地,还给李筱兰说是苏宁溪去抢了她的铅笔,还把她弄伤了。
无论苏宁溪怎么解释,甚至找了其他同学给自己作证,李筱兰还是选择了相信那个同学,最后用荆条狠狠地来揍她。
李筱兰每抽一下,就问一次:“你说你错没有?”
无论李筱兰打得多狠多疼,苏宁溪含着眼泪,咬着牙,倔强地说:“我没有错!”
最后不知道是李筱兰打累了,还是不忍心了,终于停下来时,苏宁溪白色裙子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
苏宁溪看向李筱兰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恨。
苏宁溪唯一让母亲觉得长脸的事就是,在虞城一中读高中。
虞城一共只有两所高中,七中和一中,一中是虞城最好的高中。
初中毕业以后,如果考不上这两所中学,要么去读职业学校,要么就是私立高中,再不然,就只有外出打工了。
虞城初中毕业生能顺利升上这两所中学的比例不到百分之四十。
可是在家里,大家都知道,苏宁溪能上一中,是靠了姐姐苏宁彤的关系。
姐姐苏宁彤比她只高了一级,是一中出了名的学霸,理科特别好,得过国家级的物理和数学奥利匹克竞赛的一等奖,奖状是校长亲自出面颁发的。
那份殊荣,在一中是绝无仅有的!
苏宁溪虽然上了各种补习班,每天都奔波在学习的路上,付出了比苏宁彤多一倍的汗水,成绩却只是中等偏上。
苏宁溪中考成绩离一中录取线差两分,两分,也许平时不算什么,可是在中考的时候,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之舟,从此驶向何方。
苏亦丞去找了一中的校长,校长听说是苏宁彤的妹妹,而且只差两分,就破格让苏宁溪进了一中。
苏宁溪能读一中,这让李筱兰也觉得面子上有了光彩,所以对她也渐渐有了好脸色。
苏宁溪从进一中那天起就发誓,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一个好的大学,可以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苏宁溪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踏遍千上万水,写很多书,有众多的粉丝。
但她知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不积跬步也无以至千里。
所以,她只想勤奋学习,从来没有闲暇去想其他。
可是很多事,并不是你不想就可以躲避的,就像开车,你技术再好,也不能保证别人不来撞你的车。
她不惹事,事偏来找她。
在学校自己被同学陷害,受到的伤害已经够深了,如今,母亲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这让苏宁溪感到绝望!
母亲的不信任,成了让苏宁溪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冷冷的河水渐渐漫过苏宁溪的身体,她的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