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在床上躺了三天,每天杨志都会来看看,顺便给王富贵带些吃的,而王富贵则是寸步不离,陈玥没有来过,到是一个陈家的下人来过,带来一封信,丢下一叠银票和一颗二转丹药就走了。
第三天王浩醒了,他精神有些恍惚,但是身体却觉得十分的舒服。
“人死后这么安逸的嘛?”
他扭了扭身子,体内顿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自己没死,他顿时反应过来,地上趴着的王富贵战起身来,尾巴不停得摇着,它也没死,王浩的心里十分开心。
他刚一下床,一阵腥臭味儿穿来,掀开床铺,一摊漆黑的泥泞粘在床上,莫不是自己昏迷的时候拉的屎?王浩有些不自然,正准备将床单扯下来的时候,桌上的东西吸引了他,他拿起那一叠银票,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倒是瓶里的药丸馨香扑鼻,他一忍不住给嚼烂吞了下去,顿时神色一震,气血翻涌,好东西啊,王浩心想。
还剩下一份信,王浩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全篇就只有开头的“王浩”两个字认得,他感觉奇怪,写信的人难道不知道他不识字吗?于是他连同那一叠纸票收起来,打算要去学塾问问胡先生信里写的什么。
一推开门,外面还是白白的一片,只是天空中没什么雪了,他想起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件事,还心由余悸,摸了摸胸口,自己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呢?一切或许只有见到了杨志才清楚。
没有再多想,王浩寻着路一路朝学塾走去,王富贵一直跟在身后。
很快王浩到了学塾门口,这个时间,学生们应该在学堂里学习,王浩径直走进学堂,秀才发现王浩过后朝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去后面坐下,王浩行了一礼,来到自己的座位,他发现杨志不在,看了看陈玥的位置,发现也不在,倒是班上多了几个生面孔。
很快下课了,王浩一直心不在焉,他担心杨志和陈玥出了什么事,那天他们应该是跑掉了,他拿着那封信走到秀才面前。
“胡先生,我想说……”
不等王浩说完,秀才挥了挥手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慢慢给你说”秀才顿了顿,慢慢地给他说了事情的经过,王浩渐渐地眉头紧闭,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先生,我睡了三天,他两人都没有来过学堂吗?”
“不曾。”
“那你先帮我看看这信里面写的什么?”王浩将怀里的信取出来,递给秀才。
秀才打开信过后,看了看,没有读出声来,又看了了信封里的那一叠银票,对王浩说:
“这是陈家写给你的,上面说感谢你救了陈玥,这些东西是给你的报酬。”
“报酬?那这些纸是这么回事?”王浩指了指信封里的东西。
“这些你口中的纸啊可是好东西啊,这叫银票”秀才从中取出一张对王浩慢悠悠地说“这样的一张是一千两银子,这里应该有十万两”
听秀才说完过后,王浩掰着指头算了算,吓了一大跳,急忙地打开信封数了数,刚好一百张,银票他听说过,只是没有见过是这个模样,他笑得咧开了嘴,心里开始盘算着自己该怎么花这些钱。秀才看着王浩高兴的样子脸上没有了笑容,还透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王浩兴奋地数着手里的钱,想着好似一座金山就这样轻飘飘在自己的手上,有些爱不释手。突然他看着胡先生手里的信沉默起来。
看着王浩心境的转变,原本有一丝失望的秀才心中多出一阵阵惊喜。
“先生,这钱我不能要。”像是鼓足了勇气放弃了天下一般,王浩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哦?为什么?这钱你应该得的,你用命救人,按理说陈玥的一条命可比这一百万两值钱,于情于理,这钱你都拿得理所应当。”秀才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王浩,说了一大通。
“不是这样的,陈玥是我的朋友,老师你不明白,像我这样的人有人主动给我交朋友是很不容易的。”王浩低声说到。
秀才心中一震,不免又些心酸,为了一个见面不到两天的新朋友,愿意以命相护,对于一些崇拜绿林中事的侠士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从早到晚斤斤计较只想活下来!安安稳稳的活下来的王浩来说,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决决啊。
“朋友的钱不能收,”王浩把钱放回信封放在秀才面前“麻烦先生把钱转交给陈家,陈家人一定不愿意见到我的。”
王浩又掏出一个空玉瓶,放在桌上,对秀才说“瓶子里是有粒药丸的,我闻着香,忍不住给吃了,还希望先生告诉陈家,我会还的。”
秀才看着王浩的样子有些想笑,一粒二转丹药虽然不是珍贵,但换成俗钱却是这一叠俗钱的几倍,就因为嘴馋给吃了,说出去一些乡野修士怕是要恨掉大牙。
秀才看着眼前的少年,心情格外地舒畅,“其实这钱你还非要不可,”秀才正了正身子,对眼前的少年说到“你应该知道王家村这几年来的外乡人都不简单吧?”
王浩点点头。
“这些外乡人其实都是出自于外面的修道家族,他们来王家村是为了谋划一件事情,而其中由陈家最大,最为特殊。”秀才此时的样子有些说不出来的严肃,像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重要似的,王浩也垂耳认真听到。
“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将钱收下吗?修道之人最讲因果,因果之重关乎于修道之人今后的大道走向,今天陈家送你钱财,就是想断了你王浩与陈家小姐之间的这段因果,假如你不收,陈家或许不惜用另一种方式来斩断这段因果,比如,杀你!”秀才直视王浩的双眼,看着他神情的变化,心里有些坦然“所以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这不是道理”王浩听完过后憋了半天说出这样一句话。
秀才一震,突然发现他有些看不透这个少年的所想了。
“我救朋友是有道理的,陈家却因我不收报酬反而杀我是不合理的。”王浩看着沉默的秀才补充说到。
秀才不说话,看了看天上,他不觉得少年说的话不对,但他又不能说少年说的话对,于是他手一挥,这座学堂这座学堂内的两人来到了另一番天地,圣人讲道,言所及处,自成天地,王浩也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不同了,但到底是哪不同,也说不上来,但他看着自己眼前的先生,眼里透出来的悠远和郑重他便觉得接下来的对话很不一般。
“王浩座下。”
于是王浩对座在秀才面前。
“我接下来讲的话你务必得听仔细。”秀才看着他。
王浩点头。
“你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道理,什么是谬论?”
王浩歪头一想,答不上来摇了摇头。
“道理,应因果而寻理之,背道而驰,因果之外,是为恶;应道而行,因果之内,是为善;道理二字,善恶而已。”秀才停下言语,等着王浩慢慢体会他所说的话其中的含义。
过了十几分钟,王浩又摇了摇头。
秀才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问你,陈家为陈钥大道斩因果是善还是恶?”
“是善。”
“那陈家因陈玥大道斩你,是善是恶?”
“是恶。”
“你为救陈钥以命相搏,是善是是恶?”
“是善。”
“你不要钱财阻陈玥大道,是善是恶?”
王浩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桌上的钱财,对面的胡先生,想起铁匠铺,杨志,杨老头儿,卖豆腐的刘姓妇人,想起陈玥,算命的道士和尚甚至王富贵,善恶之弹一念之间。
“这便是道”秀才起身背对着王浩“道之上,善恶是一体的,有时候你认为是对的,别让却说你是错的,道理,有时候是很难说清的。”
“那先生,说不清的道理应该怎么办?”王浩也站起身问道。
“都说不清了,说他做甚?”
“不说他,那怎么办?”
“恶字在前,有佛陀讲因果,道士修阴阳,儒家言出及法,你选什么?”
“因果在前,恶都恶了,讲因果做甚;阴阳是本质,恶都恶了,本质就是本质;而至于言出及法,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秀才听完过后仰天大笑说了一个字“善!”随后挥手一柄长剑丢在王浩面前。
王浩见状低头不语,又抬头对面前的年轻秀才说到:
“先生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了,善恶有因果,因果在我心,而我心中善及是善,我心中恶及是恶,道之上得讲理,道理不平,一剑斩之!”
“善!哈哈哈,大善!”秀才笑着,手一挥,王浩感觉又回到了原来的学堂。
秀才叫王浩去看看杨志,他这今天在家里不好过,顺便叫他拿着信和钱财。等到王浩走出学塾过后,杨老头儿出现在秀才面前。
“收徒弟了?”
“没有。”
“怎么回事?”
“他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