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话。差不多的时候，韩照烈便从仙鹤居出来了。
回府的路上她感到一阵悲凉，哎，本来以为离开夜盲，她就不用再被顾承压榨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要来京都了，心塞，拔凉拔凉的那种塞。
“短则七日，长则半月。。。这不是要我命吗？”
韩照烈抽了抽嘴角，生无可恋，晚膳也吃的魂不守舍。
沈问舒见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问道：“你在齐灵儿那里碰壁了？”
韩照烈没精打采地把玩着桌上的杯子，撇嘴不屑道：“就她，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问舒瞥她一眼，韩照烈莫名感觉出了一丝鄙视的意味。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真的，我才不是因为齐灵儿不高兴的。”
“哦？那是因为什么？”
韩照烈的声音一下就弱了下去：“我，我……”
“嗯？”
韩照烈破罐子破摔道：“哎，恭喜你，有机会见到名扬天下的医师了，没准儿到时候还能请他给你看看腿呢。”
沈问舒面上还是在笑的，只是眼里少了点笑意，他顿了顿，道：“顾承要来京都？”
“是啊，这个魔头简直不是人，压榨起我来从不留情。”
韩照烈还在一旁絮絮叨叨，沈问舒却没了听下去的兴致，不禁打断了他：“听说你们关系很好不是吗？”
韩照烈怔了一下，沈问舒只是垂着眼，看不清情绪，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就好像他只是随口问的一句一样。韩照烈没多想，只是顺着话答到：“那倒是真的，不过关系好也不能什么都管着吧？他简直……”
“好了，我用完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去书房了。”沈问舒突然打断了韩照烈，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只留下韩照烈和程兰愣在原地。
半晌，韩照烈才默默转过头，问程兰：“你们家王爷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程兰也有点懵，呆了两秒犹豫道：“没有……吧？”
书房里，沈问舒也有些焦躁，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一听到韩照烈提起顾承，他就感觉不悦，心口闷，可他说不上是为什么，就好像，不该是这样，这个人，不该对人那么亲昵。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呢，他觉得有些什么想法就要破土而出，这时门外却有人敲门了。
“喂，问舒啊，你今天晚膳没吃多少，我这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给你带了点吃的，你要不开个门？”
吊儿郎当的语气，又是这家伙，沈问舒好气又好笑，还没来得及去开门，这厮就已经两手端着托盘，一脚踹开了房门。
“那扇门是黄花梨的，你一脚下去，坏了你可赔不起。”沈文舒淡淡道。
韩照烈一噎，心说有钱人心里想的果真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黄花梨木做门？！他是得有多败家？！
转念又想，不对啊，我这是来关心他的，这货还跟我扯赔钱的事，真是冷漠。
越想越气，便阴恻恻道：“没事，反正问舒人都是我的了，坏一个门算什么？你说是吧。”
“哦，你说是，那就是吧。”沈问舒道。
说的时候韩照烈没想那么多，可沈问舒真不反驳了，她却觉得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拨弄了一下，痒痒的，很怪异。只好摇摇头，甩去心里那一丝别扭，嬉皮笑脸道：“话说你为何从来不反驳我的说法，是不是，心里已经默认了，嗯？”
不料沈问舒突然抬头，直直地看向韩照烈，道：“我为什么要反驳？”
他说这话的语气是调侃的，神情却是认真的。
韩照烈怔住了，显然没反应过来，只支支吾吾道：“我，我是个男子……”
沈问舒问出那句话以后，才觉出不对劲来。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韩照烈亲近谁的问题了。
这个人，是特别的，是他心悦的。
意识到这一点，沈问舒内心是震惊的。
他以为自己本不该再喜欢上谁的，他记忆里那个姑娘是早就不在了的，他背叛了他的姑娘……还是因为这样一个男子。
韩照烈反应过来，发现沈问舒一直盯着自己看，浑身都觉得不适。她早就说过，沈问舒这双眼睛真的认真看向某个人的时候，就好像能摄魂掠魄，能看穿人心底的所有心事。
“那什么，我看天色也不早了，问舒既然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韩照烈就要抬脚出门去。
“韩照烈。”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韩照烈只好佯装笑嘻嘻地转过身，道：“问舒还有什么事？”
沈问舒只是看着她，皱着眉，停顿了两秒才垂下眼道：“没事，你走吧。”
莫名其妙。
韩照烈深觉今日的沈问舒格外不正常，但要说哪里不正常，具体她又说不出来。
总之是让人心慌。关上门，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快了许多。
她的心，乱了。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反而让她感觉慌乱，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失控一样。她摇摇头，压下心里的不安，不再多想，快步离开了。
沈问舒听见外面韩照烈的脚步声远了，才慢慢地放松下来，他闭上眼，仰靠在椅背上。
良久，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只听见沈问舒的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沈问舒疼得痉挛，摔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头，紧抿着唇忍痛闷哼。
他好像又听到了战场上的厮杀声，听见有人喊他沈哥哥，听见有人说，不要忘了，你是来复仇的。
“我，没，忘……”
“我……没，忘！”
……
次日韩照烈从回廊过正堂去的时候，正看见薛让在吩咐唯九什么，便闪身隐匿在一处。
“让黎先生速速赶来，王爷的身体……”
“是。”
……
后面的事韩照烈没心思再听了，只满心想着沈问舒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昨天夜里不是还好好地吗？她不禁有些担心，却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这个人。
趁着薛让没有发觉，韩照烈迅速离开了回廊。她想，她该去早点见见顾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