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风声呼啸，傅清欢在云鹰背上看着四周高耸入云的雪峰。
穿行于雪山之间，傅清欢有些出神，他的修行天赋当真是极其恐怖，在这种安然寂静的环境下，心无旁骛的修炼了三天，四肢经脉的强化已经完成了大半，挥手间就是万斤力道，前世电影里那种把汽车扔飞出去的场景他也能轻易做到，当年愚公移山的时候要是请了他，说不定就不用子子孙孙一起上了。
这种速度下去，他再有半月，就能全部完成四肢经脉的强化，踏入地脉境。
“说来可笑，我几十年前听信了你的鬼话，就为了让她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结果她还是离去了，你说我还要不要继续相信你的话？”
没有人回答傅清欢的话，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呵，也是，你莫名奇妙说了那些话，自此就消失了，也许，都是我的幻觉吧。”
“……也许你觉得人死去就是完结，但如果我告诉你，你敢踏出那一步，她可能连魂魄都会消散，不入轮回，连来世都没有，将永远逝去？”
模糊的声音在傅清欢心底响起，时隔几十年，傅清欢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没有一点男女嗓音的区分，就像两块石头碰撞，本应发出“嘭嘭”声，没有任何人族应该有的声音特点，但就是发出了人类的语言。
这个声音太有特点了，以至于从听到的一瞬间起，傅清欢就牢牢记住，记了几十年。
“为什么？”
“有人不许。”
“人？”
“也许。”
“什么人？”
“不能说。”
“她，他，或者它，在哪？”
“无处不在又处处不在。”
“活着？”
“快死了，快死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
心底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情绪，傅清欢不能体会的情绪。
“为什么是我？”
“一直都是你。”
“你是那个人留下的？”
“是。”
“什么时候？”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久到我也记不清了。”
“为什么我没有权限不足之类的，你不应该说以后你自己会知道吗。”
“因为我权限不足，无法让你权限不足，只有现在绝对不能说的，才不能说。”
傅清欢有太多的问题想知道，但是真正想知道的，估计就是声音所说的绝对不能说的，没有勉强，他不知道声音这次之后会有多久联系不上，就继续问了一些问题。
“你说世上有轮回？”
“有。”
“你怎么知道?”
“我经历过，不止一次。”
傅清欢好像明白了什么。
“跟着我？”
“跟着你，又不是真正的你。”
“那现在的我，是真正的我了吗。”
“是了。”
“根据什么？”
“我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你，真正的你，是过去的你，是未来的你，也是现在的你，是记忆中的那个，真真正正的你，是因，是果。”
“能具体说说吗？”
“我不能说，也说不出来，那个人不会让任何一点意外存在，不可能让一丝一毫的变故出现。”
“很强？”
“很强。说来有趣，明明无穷岁月都在找你，却亲手杀了无数个你，只是因为那不是你。”
“对于我来说好像并不有趣。”
“你不用担心，因为现在的你，是真正的你。”
声音比上一次出现话多了许多：“一直在杀你，又在某次你就像彻底消散于这方寰宇之后，发了疯一般的碧落黄泉踏遍，轮回路被掀了又掀，就连东岳都被打断裂过几次。”
“东岳？岱宗？”
“你怎么知道？”
声音第一次发出了疑惑，这一世的傅清欢，应该并没有接触甚至听说过东岳。
傅清欢没去理会声音，低着头陷入沉思。
他把自己和心底声音的对话理了理，结合前世大众的智慧，大致得出了一个事情的粗略轮廓。
他在以后的某个时间，可能又会穿越一次，大概率是回到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做了某件事情，认识了某个人，这就符合了声音所说的过去的自己，未来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都是真正的自己的话。
因和果是什么？什么因？什么果？东岳的出现又让他恍惚了起来，前世的地方出现在这个世界，似乎还是个了不得的地方，声音在东岳之前说的轮回路，大概率是前世传说中的地府一类的东西。
阴阳割昏晓。东岳在华夏神话传说中也跟阴曹地府有着联系，这么巧？
声音见傅清欢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也就不再去问，等傅清欢停止思考，声音就说出了这次苏醒的主要原因。
“我要回去了，你已经到来，我也该回去那个人身边了，不知道我是不是不稳定因素之一呢？”
“去告诉那个人？”
“不，在你出现的那一刻，那个人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是怕打乱了一切没有出现罢了，虽然一切是既定的，但是万一呢。”
“你不怕你告诉我这些，从而改变一切吗？”
“谁知道呢，或许我本来就应该存在，你就是因为我这些话而去促成的一切也说不定呢。”
“那你离去又是为了什么？”
“直觉，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现在离开，我的小命也在告诉我，我应该离开了。”
“后会有期。”
声音听着傅清欢的话，停了一下，像是愣住了，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即便早已确定，但是你果然还是你，那就日后再见。”
“对了，虽然我不该多说什么，但是我看在无数年的相伴情分，友情提示你一下，有几个小家伙跟了你好久了。”
“我知道。”
“你故意的？”
“我故意的。”
“保重。”
“保重。”
一道只有傅清欢看得见的流光从傅清欢身体分离出来，围绕傅清欢盘旋一圈表示告别后扶摇直上，流光越飞越高，冲破云层，冲破九天。
傅清欢在流光一闪间就已经看不见它了，凝视流光远去的地方，傅清欢感觉自己的身体跟心神之间少了一层屏障，一种心灵上的舒适涌来，就像闷热的太阳下，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呼吸到雨后清新的空气一般。
天地灵气潮傅清欢奔涌而来，他身上流光闪耀，静心运转九霄造化功，四肢的经脉在飞速强化。
傅清欢体会了一下就停下了正在运转的九霄造化功，拍了拍座下云鹰，云鹰会意，降下速度朝地面下降，他手中的青藤剑在微微颤动。
一双土黄色大手在虚空形成，磅礴的压力朝傅清欢涌来，傅清欢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凝固住一样，连眼皮都不能动。
大手遮蔽了天空，手指如天柱般粗壮，一把能拔起四周的万米雪峰。
手掌盖住云鹰上的傅清欢，携带风云之势猛然拍下，如同陨石轰击在大地上，地面翻起雪花组成的浪潮，巨浪毁灭了被席卷进入浪潮中的一切，雪山中的动物在巨浪还未到来之前就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碾压城齑粉。
一道人影从虚空中踏步而出，看着下方横跨数万米的掌印，掌印四周露出山石冻土，在雪山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雪区域，一些低矮的雪山消失在了大地之上。
掌印中心是一个二十几米的半圆光罩，倒扣的碗异样罩住了傅清欢和云鹰，傅清欢站在掌印中心，四周是凹陷下去的手掌盆地，足足有十几米深，越靠近自己的地方所受的力量更加强烈。
青藤剑停在傅清欢上方，散发着水蓝色光芒，庇护住了傅清欢方圆。
“岳山？”傅清欢见过这个看着天空中的人影，他记忆还算好，半年前在沧澜剑宫见过，正是首先对他出手的那名魁梧汉子。
“记性不错。”
岳山从虚空一步步走下来，无形中好像有阶梯托着他。
雪山由远及近的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大地，随着岳山一步步走来，荒芜大地逐渐凝实，当岳山在傅清欢前方的上空停下脚步时，雪山已经完全变成的黄土地，变成了另一种地形，把傅清欢隔绝出了这方天地，这是岳山的世界。
两人之间相隔百米，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岳山看着悬浮在傅清欢上方的青藤剑，意念一动，黄土世界轰隆作响，大地晃动，泥土从地面拱起，化作一对滔天巨手，朝着青藤剑散发出的光幕拍去。
巨掌落在光幕上，傅清欢感觉到整个地面都在晃动，轰鸣声震得他耳膜发痛。
巨掌消散，光幕四周的地面多出了无数绵延百米的裂缝，青藤剑依旧散发着水蓝色光芒，没受到丝毫影响。
一击没有成果，岳山面色不变，即使他知道这里的发生的事情，青霄一定能发现，洞玄境的神念，能覆盖十万里，十万里之类，尘埃尽显。
傅清欢也不急，就站在光幕之中，淡然地看着岳山。
“你不怕？”
“些许。”
岳山看了傅清欢一眼，有些想笑：“在等青霄？她来不了。”
“我知道。”傅清欢面色如常。
“哦？”岳山这回是有点诧异了，随即释然，也是，自己这方有准备，那对方怎么可能没有呢。
傅清欢自然也知道青霄有准备，他出沧澜府的时候青霄对他说了两个字：安心。
他选择相信青霄，这是他的选择，他自己要求的，有些事情，他必须要知道。
“是你们？”
“是。”
岳山风轻云淡的回答了傅清欢的疑问。
傅清欢听完傅清欢的话，失笑一声，浑身灵力不受控制的冲出体外，各色流光纷飞，面色渐渐冷冽下来，话音冰冷而坚定：“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必杀你。”
“随时恭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