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把红冠龙的头踢到一边,撕开它的肚子大快朵颐起来,这血腥的场面实在让人不敢直视。吃的差不多了,球球把尸体拖到了张翼脚下,然后坐到一边用舌头清理脸上的血迹。张翼庆幸球球刚刚舔自己的时候没有进食,被舔一脸血可不好受。张翼摸了摸球球的头,感激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没火我们还真吃不了。球球,你知道哪里有河流吗?”
舒秦忍不住笑了:“张翼,你在逗我吗?你认为它能听懂你说什么?”还没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张翼在重复刚才的话,一边说一边做动作。张翼在地上挖了个小槽,雨水很快灌满了小槽,他拿起水壶做出从小槽里打水的动作,怕球球不理解,他又做了喝水的动作。如此反复,球球眼睛一亮,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后背,示意他坐上去。
张翼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搏一搏,在大发的帮助下爬上了球球的后背。球球背部宽厚结实,只是没有可抓的地方,张翼只能紧紧搂住它粗壮的脖子。周围树太密集无法起飞,球球跳到树干上,两三下便蹿到了树顶。球球兴奋地仰天长啸一声,纵身跃起展翅飞向高空。
在球球爬树的时候,张翼只觉得天旋地转,眼都不敢睁开,起飞后才感觉好一点,努力睁开了眼睛。一切尽收眼底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他一下竟忘了恐高。远处是高耸入云的神剑峰和永远一片白色的雪域,身下则是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迷雾森林。那些黑色的迷雾像看守地狱的幽灵,在森林上空飘浮游走。他突然有点心灰意冷,这么大的范围,就算找到方向,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走出去。
球球突然加速,走神的张翼一下子从它背上滑了下去。他本能地挥舞双手乱抓一气,怎奈雨水让球球的绒毛特别湿滑,怎么抓也抓不住,径直往身下的迷雾里坠去。听到张翼的尖叫,球球突然收起翅膀,箭一样朝张翼俯冲过去。就在他即将落入迷雾的刹那,球球精准的接住了他,然后打开翅膀迅速爬升。惊魂未定的张翼将球球的脖子搂得更紧,说什么也不敢松手了。
球球再次加速,雨打得张翼脸上生疼,眼睛都睁不开。他赶紧戴上护目镜,寻找森林里流淌的河流。球球飞得很低,原本阻挡视线的迷雾也被它翅膀产生的大风吹散。没多久,张翼看到了一条河流,只是距离较远,加上森林的遮挡,看不出有多宽多长,不过从湍急的水流判断,这条河应该不短。他记下位置,摸了摸球球的头:“找到了,我们回去吧。”球球显然听不懂,他不得不让球球回头,然后指了指来时的方向。球球会意,兴奋地大叫一声,抬头往高空飞去。由于离得近,这声啸叫让张翼耳朵产生了剧烈的耳鸣,体内更是翻江倒海。他默默地说:不行,以后在它身边一定要往耳朵里塞两团棉花,不然迟早变聋子。
飞到一定高度后,球球掉转方向,突然向下俯冲。巨大的重力加速度让张翼感到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头晕目眩更是让他担心会被甩出去,只得使出吃奶的劲手脚并用抱紧球球。估计是脖子被勒疼了,球球放平了身姿,回头调皮地舔了舔张翼苍白的脸。张翼知道球球在捉弄自己,强忍住呕吐的冲动,一定不能在它面前跌份。
雨突然停了,乌云散去,一抹阳光从天际漏了出来。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再见到久违的阳光,张翼顿觉心旷神怡,忍不住呐喊起来。球球也跟着叫起来,虽然是欢快的叫声,但实在太过尖锐,张翼赶紧捂住耳朵。球球感受到了他的痛苦,降低了声音。这时,他看到球球的绒毛在阳光中一点点变成了白色。
白色的球球仿佛沐浴在圣光中,浑身散发着希望的光辉。张翼坐在这个世界最神秘的生物身上,由衷地感叹着这个世界的神奇。头一次,他对这个世界感到了亲切;头一次,他对迷雾森林尽头的世界产生了向往。
从球球身上跳下来,张翼直接倒在了地上。这是他第一次上天,球球的各种杂技动作虽没吓破他的胆,但足够让他双腿发软。肩膀的伤还未痊愈,这一折腾更是钻心的痛。球球舔了舔他的脸,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跃上一棵大树,转瞬便消失在森林里。
大发扶起张翼,好奇地问:“是不是比坐飞机还爽?”
“是的,爽得我都要吐了,还好没怎么吃东西。”
“别说,你这身装扮看着还挺像飞行员的。”
舒秦还是比较关注生存的问题:“找到河流了吗?”
张翼擦掉干呕催出的眼泪:“找到了,从这里过去估计要走上一天。叫壮哥他们回来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联系好刘壮,他们决定先找个干燥的地方把火生起来。好在这里树木密集,找个稍微干燥点的地方并不难。一通折腾,火终于燃起,刘壮和王蒙山也赶了回来。他们都没有急着烤恐龙肉,而是先烘干鞋和袜子,湿漉漉的双脚会让人如芒在背。水烧开后,大发把收集到的红冠龙血倒入锅中。喝点热汤可以预防感冒,这个时候无论谁生病都不是好事。知道有球球在暗中保护,连小梅都敢放心睡到帐篷里了。不过守夜的人还是不能少,毕竟球球也得睡觉。
第二天,张翼带着他们顺利到达河边。这条河足足有几十米宽,因为水流快看不清有多深,不过水流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急了。看到这么大的河,在洞庭湖边长大的张翼首先想到了船。当然,造船不现实,造个木筏应该没问题。他的想法一提出来就得到了赞同,森林里的木材取之不尽,绳子不够还有藤蔓可以代替。不过他们最先想到的不是材料的问题,而是有了木筏的好处,首先不用走路了,肩膀也可以解放,只要水流足够大,他们甚至都不用划,木筏顺流而下,又快捷又舒适。水往低处流,他们不用再担心方向问题,反正地势越低就离圣山越远。高兴之余他们才发现没有人有做木筏的经验,不过老郭年轻时做过木匠,加上学识杂经验丰富,提出了不少宝贵意见。
根据众人的建议,张翼画出了一张简单的构造图,然后分派任务按图施工。由于缺少工具,他们只能尽量寻找合适的材料,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木筏才大功告成。下水后木筏表现稳定,左右两个固定的船桨可以控制方向和前进。张翼还用藤蔓和树杈做了个锚,这样可以方便靠岸,还能处理紧急情况。
小梅揉着酸痛红肿的腿对张翼说:“谢天谢地,终于不用走路了。你看我的腿都肿了一圈,再走下去肯定要断了。还有脚底,全是血泡,疼得晚上都睡不着。”
“大家都一样,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这都要感谢球球,没有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
“你说球球还在暗中保护我们吗?”
“它不可能整天都保护我们,它还有自己的生活。”
“那我们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用担心,以后我们只有晚上才上岸,只要火不灭,一般的野兽是不敢靠近的。”张翼说着话,眼睛却关注着河面。舒秦、刘壮和王蒙山正在熟悉木筏的操控,看上去很顺利。天马上就要黑了,大家也累了一天,只能等明天再上路。
大发抱着个树皮编的篓子兴冲冲地跑回来:“今晚加餐,快过来看看都是些什么鱼。”他说着把篓子里的鱼倒在地上,才一会功夫居然网到了三条鱼,每条都有十多斤。只不过都长得奇形怪状,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恐怖,身上的鳞片更像是骨质的甲片,鸟一样的嘴里长满了锯子般的利齿。
小梅顿时没了胃口:“食人鱼?能吃吗?”
大发笑道:“咱洞庭湖边长大的人没有不爱吃鱼也没有不会吃鱼的,何况我还是个厨师,交给我,保管你吃得满意。天天吃烧烤都便秘了,吃点鱼肉喝点鱼汤正好降降火。”
张翼对鱼不感兴趣,他想的是这条河里暗藏的风险。他既不知道这河从哪来到哪去,也不知道有多长,天知道河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鱼。这种凶猛的小鱼还好对付,尽量不要下水就行,如果是鳄鱼呢?比鳄鱼更大的水怪呢?秋水说的没错,迷雾森林真的处处都是危险。想罢他动员其他人去砍些比较直的树枝,然后把头削尖做成武器,尽量节约子弹。
新的一天来临,告别了肩酸脚痛,坐在木筏上,每个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小梅更是兴奋地唱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唱的虽不怎样,但容易产生共鸣,欢乐的气氛感染了每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笑容第一次在他们脸上集体绽放。
舒秦拍了怕张翼的肩膀:“你说有一天我们回到地球向他们讲述我们的经历,他们会不会以为是个神话?”
“他们不会以为是神话,只会以为你是个神经病。”
“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记仇,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耿耿于怀。”
“如果你被送进精神病院,你也会记一辈子。”
大发吃惊地问:“你进过精神病院?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梅好奇道:“对啊,你怎么会进精神病院?”
张翼指了指舒秦:“你们问他吧。”
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舒秦自然乐意讲一讲张翼大闹精神病院的光辉事迹,于是行程中又多了一份欢乐。
除了双腿解放,食物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挂在木筏下的篓子总是能带来意外的收获,除了鱼还有虾和蟹入瓮,个个肥大味道鲜美,当然,样子看上去都是怪怪的。河鲜吃腻了,他们会去林中寻找别的猎物。打猎有风险,最安全的是掏鸟蛋。圣山的鸟都奇大,几颗鸟蛋就够他们吃好几顿了。
美中不足的就是阳光,尽管河道很宽,阳光还是难以跨过树枝和迷雾组成的鸿沟。只有迷雾游动时,他们才能感受片刻阳光的温暖。如果没有迷雾,看着蓝天白云,粼粼绿水,树影缤纷,该是多么的惬意。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依水而生的猛兽,但它们对这群陌生的人类更感到恐惧,在他们还没看清它们长什么样子时就躲了起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们体型巨大样貌恐怖。张翼更担心的是来自水里的威胁,几米长的大鱼随处可见,还有类似鳄鱼的巨兽,好在目前碰到的都没什么攻击性,不然,这些大鱼轻而易举就能掀翻他们的小木筏。他们落水还能游上岸,老郭就只能等死了。天黑上岸之后,张翼都会让他们仔细检查木筏的绳索,该加固的加固,尤其是替代的藤蔓,该换的要换。如此行进了多天,虽然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迷雾森林,但没有身体上的折磨,他们也不那么着急了。球球一直没再现身,不过他们相信它就在身边,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沿岸有时候还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残损石雕和被植物覆盖的建筑遗址,这说明以前确实有人生活在圣山区域。要不是老郭行动不便,加上未知的恐惧,张翼真想来一次考古发掘。
一天晚上,小梅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张翼说出了现在最大的心愿——洗澡。看着小梅扭捏的样子,张翼还以为她要向自己表白呢,好在只是洗澡。从林海雪原到现在快两个月了,对于天性爱干净的女人来说确实到了忍耐的极限。何况一听到洗澡,他身上也痒了,闻闻自己的内衣,想到每天晚上从身上搓出来的“巧克力”丸,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只是现在是冬天,晚上温度极低,洗澡有风险。不过他还是决定满足小梅的心愿,转身把任务交给了大发。大发红着脸看了眼小梅,转身去河边打水。
森林里有种树叶子特别大,大发采了很多,然后找了棵背风的大树,在他们视线之外挖了个小坑,最后将叶子铺在里面压紧做成了浴盆。看到这样别致的浴盆,小梅激动得差点哭了,忍不住拥抱了大发一下:“太谢谢你了,真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心灵手巧。”
大发老脸一红:“你准备一下,我去打水。”他当然不会告诉小梅这些是张翼教他的,更不会告诉小梅自己喜欢她。从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中他就喜欢上了她,处处照顾有加。张翼岂会看不出来,自然处处提供机会。在他看来,大发温和的性格和小梅还真是绝配。
很快又一锅水烧好了,大发生怕水温降低,端着水飞跑过去。森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原来小梅不知道大发还在烧水,早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浴盆”。任何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看到一个男人闯进来,不被吓死才怪。她慌乱地找东西遮挡,才发现只有手上一条条薄薄的毛巾,是遮上面还是下面呢?更要命的是,大发居然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喂,还看,滚啊!”大发反应过来,转身就跑。“喂,水留下啊。”大发只能倒退几步把水放到地上。“你可以滚了,再偷看老娘把你眼睛挖出来。”
大发红着脸躲到了树后,他不能走远,以防小梅有危险。听着水声,他感觉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小梅年轻雪白的胴体还在眼前若隐若现,丰满的身材更是让他血脉喷张。这一路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才发现小梅的身材如此凹凸火辣。这些年换了几家饭店,他就玩过几个服务员,见识算不少了,可没有一个像小梅这么诱人。
张翼正在火边拿着瑞士军刀修胡子,听到尖叫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大笑着拿起对讲机:“发哥发哥,大小姐身材怎么样,有没有料啊?”
大发听到声音赶紧用衣服把对讲机捂起来,生怕小梅听到。还好捂的及时,后面舒秦、刘壮和王蒙山的调侃要是被小梅听到,杀了大发的心都有。
“死大发臭大发,居然占老娘便宜!要不是看在洗澡水的份上,老娘一定阉了你!”小梅一边穿衣服一边狠狠地咒骂着。她还没洗过瘾,无奈水温降得太快,在冰冷的水里泡着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穿好衣服,她弯腰去拿锅,发现坑里的水在颤动,可能是什么虫子落进了水里,她没当回事。可手放在锅把上时,一阵轻微的颤动传来,经历过地震的她立即警觉起来。她看着水坑,当水波颤动时,放在锅上的手也感到了颤动,一样的频率让她更加确信这股力量来自大地。她拔腿往火堆跑去,边跑边喊:“不好了,地震了。”
大发连忙跟了上去:“有地震吗,我怎么没感觉?你慢点跑,小心摔着。”小梅才不理他,一阵风刮到了张翼面前。
他们都一脸诧异,难道小梅被大发吓得神经错乱了?小梅委屈地说:“真的,你们没感到地在震动吗?张翼,你也没感觉到吗?”
张翼盯着烧得正旺的火堆端详了一会,面露异色:“现在没有风,火焰却在颤抖,说明地确实在震动。”
舒秦看了看火焰:“还真是的,不过这地震也太微弱了吧,毫无破坏力——”舒秦突然呆住了,瞳孔里火焰的颤抖频率开始加剧,脚下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大地的震动。“不好,地震在加剧,我们怎么办?”
刘壮很淡定:“没事,这里还算空旷,只要不被树砸到就行了。”
小梅天真地问:“这场地震会把我们带回家吗?”
张翼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伏到地上侧耳倾听,过了一会,他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收起了紧张:“可以确定不是地震。”
舒秦不相信:“地震也能听出来?你什么时候练的新技能?”
“什么新技能,你们忘了我查了多少地震资料?”张翼说着指向火堆,“你们看火的震动,明显是有频率的,虽然幅度加大了,但震动的频率并没有变化。地震都是爆发式的,不论大小,一次的爆发都不会很长,怎么可能这么有规律?而且我们并没有地动山摇天旋地转的感觉,很明显,这种震动是什么物体碰撞地面造成的。”
刘壮想到了什么:“我怎么感觉这种频率像走路的频率,一步一步像是从远到近。”
舒秦:“怎么可能,走路能发出这么大动静,那这玩意得多大?”
“这里不是有恐龙吗?难道是霸王龙?”刘壮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也不对啊,如果是什么巨兽,走路应该有声音啊。”
火焰抖动越来越厉害,堆起的木材也震塌了。张翼又伏到地上听了听,慌忙爬起来,大喊道:“快点收拾东西上木筏,一定要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关生死,他话音一落所有人就动起来。这段时间的共患难已经让他们养成了默契,不管是宿营还是撤离都是分工协作十分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