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室正中,苍老的审判长缓缓开口。
“艾泽瑞。”
坐在他对面的黄发年轻人纠正道。
“大人,是伊泽瑞尔。”
审判长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调整自己发音的姿势。
他抽了抽鼻子,别扭地说道。
“那好,伊泽瑞尔,你因故意杀人罪入狱,在此我宣判你的死刑。”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对面的年轻人张大了嘴巴,除开他嘴巴张的超大之外,他那两排洁白的牙齿也在烛光下耀耀生辉。
审判长咳嗽了两声,提醒道。
“伊泽瑞尔,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伊泽瑞尔用手托住自己的下颚,把嘴巴闭了起来,然后扭捏地说道。
“大人,我之前跟你解释过一次了,那个人误触了我漏电的海克斯立方电池,所以才......”
审判长打断了他。
“那个海什么电池是你的所有物?”
伊泽瑞尔眨巴着眼睛,回答道。
“当然是的,大人。”
审判长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
“那就对了是什么意思!”
审判长并没有理会伊泽瑞尔的话,他开始自顾自地宣读面前的审判文书。
“我在此宣判你的死刑......”
伊泽瑞尔露出惊恐的表情,“大人,我的意思是他的死与我完全无关!”
听到这句话,审判长皱起眉头,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在惆怅许久之后,审判长再次开口。
“艾泽瑞,那个海什么电池到底是不是你的所有物。”
伊泽瑞尔倒抽了一口凉气,无奈地点头。
“是的,大人。但是...”
审判长打了个哈欠,慢慢起身。
“这就对了,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这样聒噪的囚犯就该被吊死。”
两名训练有素的卫兵从黑暗中走出,他们把伊泽瑞尔连人带凳子一起扛了起来,尔后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趁着审判长还没走远,伊泽瑞尔挣扎了两下,大吼道。
“大人,我认识泰隆,我是他...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听到某人的名字,审判长挑了挑眉,他缓缓转身,盯着伊泽瑞尔的脑门。
“你刚刚说什么?”
见状,两名卫兵把凳子放了下来,伊泽瑞尔则是飞快地说道。
“大人...我和泰隆兵团长是好朋友...顶好顶好的朋友!”
审判长缓缓转身,神色复杂,但因为灯光的关系,伊泽瑞尔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
他朝着伊泽瑞尔走了两步,一字一句地说道。
“艾泽瑞,你是泰隆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伊泽瑞尔欣喜地点着脑袋。
“是的大人!”
审判长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给他加个号,明天中午我要看见他的尸体挂在第二十二城墙上!”
伊泽瑞尔欣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还未来得及发声,审判长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两名强壮的卫兵接着把他扛起,不顾伊泽瑞尔聒噪的发言,然后一把把他扔进了地牢之中,那柄木凳在他身下摔得粉碎。
伊泽瑞尔痛苦地爬了起来,隐约听见两名卫兵的交谈声。
“这孩子真倒霉,本来可以排到后天死的,不过你说他真的认识泰隆兵团长吗?”
“管他认不认识呢,全诺克萨斯谁不知道泰隆兵团长杀了吉卜审判长的儿子,活该倒霉。”
“噗...这样的人也能活这么大。”
待到两人远去之后,伊泽瑞尔揉了揉自己酸麻的手腕,然后一屁股坐在稻草上,嘴里嘟囔道。
“我真傻,真的。”伊泽瑞尔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道,“我早就知道来诺克萨斯没好事发生,本来还可以用海克斯立方电池修理一下耐祖克手套,现在看来一切都晚了。”
伴随着稻草翻动的声音,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大人,你刚刚说的是耐祖克手套?”
伊泽瑞尔跳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另一间地牢的人影,那是一个年轻人,面容清秀,脑后扎着长长的发髻。
年轻人重复道。
“大人,你说的是耐祖克君王的手套,他的墓在一座无名君王的陵墓下方?”
伊泽瑞尔瞪大了眼睛,他在黑暗中左右看了一会儿,朝着年轻人的方向走了半步,低声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大人,我不能回答您这个问题...而且我怀疑您根本就没有耐祖克手套。”
伊泽瑞尔怒视着对面的年轻人,一边在背囊里翻找着,嘴里念念有词。
“你居然敢怀疑我——伟大的探险家——皮尔特沃夫的天才——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伊泽瑞尔?”
他原以为对面的年轻人会露出崇拜的神情,但他只是木讷地盯着自己,像是一个白痴。
伊泽瑞尔抿了抿嘴,朝后退了两步,背过身坐了下来,年轻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声音笃定。
“大人,你绝对不可能拥有耐祖克手套。”
“我不会受你这低劣的激将法!”伊泽瑞尔回头吼道,“还有,现在是休息时间,请你闭嘴!”
“...好的,大人。”
年轻人朝后退了两步,坐在那张稻草铺成的床上。
月光从地牢的缝隙中射入,映照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他神色平静,眼神柔和,但无端让人觉着悲怆。
伊泽瑞尔终于结束了他的翻找,他把那个东西放在背囊最上端,然后飞快地扭过头问道。
“喂,这里的都是死囚,你犯了什么罪?”
年轻人的表情动了动,他收起悲伤的表情,转过头来,态度恭敬。
“扰乱公共治安罪,大人。”
伊泽瑞尔把指尖的鼻屎抹在地面上,不爽地说道。
“不必叫我大人,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老头!”
年轻人张了张口,小声说道。
“好的,艾泽...”
伊泽瑞尔翻了个白眼。
“是伊泽瑞尔!”
年轻人被伊泽瑞尔吓到了,他往后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的,伊泽瑞尔...大人。”
伊泽瑞尔很反感年轻人骨子里的谦卑,于是他纠正道。
“年轻人,直呼我的名字!”
年轻人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好的,伊泽瑞尔。”
伊泽瑞尔满意地点了点头,用另外一只没有抠过鼻屎的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这就对了...还有,我接下来要做的并非要证明些什么,也不是为了炫耀什么东西,我只是觉得你快要挂了,而满足你临死前的愿望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伊泽瑞尔低下脑袋,从背囊里拿出一根黑漆漆的东西。
年轻人尽力伸长脖子,把脑袋伸到了伊泽瑞尔的牢房中,眼睛瞪得老大。
伊泽瑞尔把那个黑色圆柱体举到年轻人面前,小声说道。
“看,这就是耐祖克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