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天下之中。
自从周天子东迁之后,河洛地区就因为其重要的地势和地理位置成为制霸天下的关键。它本就位于天下之中,两百多年前因为长安地区的残破,光武帝迁都于此。
此后数千年间,此地人杰地灵,多为一国之都城,不乏有将相王侯、文人骚客在此引领数百年的风骚。就算是两千人后的新华夏,当北方的帝都成为新华夏的首都而洛阳沦落到一个地级小城市的时候。依然会有一个名为肘子的白发青年手持键盘、豪气冲天,在一个名为起点的地方屠榜封神。
当然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张角带领的黄巾军已经快打到洛阳城下了。
往日里繁闹的洛阳城此时开始变得有些冷清,再也不复以前街上人间接踵的盛况了。城中刚刚下过小雨,路总是有些泥泞。虽然这是六月天,但是洛阳城中的人仍然感到了一丝寒意。
今日是大朝会,是许久都没有上朝的汉帝刘宏上朝的日子,当然刘宏上朝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黄巾军要打过来了。
坐在龙椅上的刘宏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别扭,他第一感觉这个龙椅好像不属于自己。
他已经失眠了好几天了,他一直在深刻的反思自己。国难之时竟然还想着操弄权术,今天这个局面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尽管在后宫已经打了自己好几个巴掌,脸都给打肿了。但是刘宏还是正襟危坐在这龙椅上,知错、改错、不认错。
“诸位爱卿,黄巾贼寇马上就要打进洛阳城了,诸位爱卿说一说如何是好啊?”
刘宏的声音很虚,嗓子沙哑。殿下的群臣寂静无声,倒是有种落地闻针的感觉。
“王允王大人,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说说该怎么办?”
“禀陛下,臣乃文官。臣只管保境安民,为陛下牧民一方。这种事情还是让大将军来说吧。”
这个时候在群臣的队列中站出来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说道。随着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大将军何进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大将军,朕还没有喊你呢,你害怕什么?”
“臣惶恐。”
“诸位爱卿,你们说一说该怎么办?”
“陛下,如今洛阳内已经不再安全了。贼寇马上就要打进洛阳来了,求陛下为天下苍生计,暂且西狩吧。”这个时候一位大臣走了出来,赫然就是当朝三公之首袁。
“臣等附议!”
一些大臣之间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跟在袁怀后面走了出来。
“朕乃是一国之君,国难当头之际怎么置家国于不顾?”
“正因为陛下乃是大汉之君,陛下才不能有事情啊。臣等食君之禄、报君之恩,愿为陛下守城!正在此时如此多事之秋,陛下若是……臣口拙,臣罪该万死。”
那你真的是罪该万死啊……
说实话刘宏是真的想跑,他如果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那他说不定还真傻傻的点头跑路了。
但是他不能走,西面的长安就在西凉军兵峰之下。除却长安和洛阳之外,自己貌似只能往祖宗发家的汉中跑了,但是汉中与外界隔绝,去了汉中的自己还是天下之主吗?
刘宏不能带着这些朝臣去避难,但是把这些朝臣留下更不敢了。当自己真的偏安一隅的时候,那自己的威信会随着汉帝国的崩溃荡然无存,那自己恐怕再也不会是能独掌朝政的天下之主了吧。
刘宏皱了皱眉、撇了撇嘴,这天底下就没好人了。
“朕不能走,我大汉以仁孝治国,朕不能给祖宗丢人啊。袁爱卿你这是要朕弃宗庙于不顾吗?朕呦呵颜面面对我大汉历代先祖!”
“陛下,保存江山社稷……”
旁边的一个御史站出来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袁隗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这明显就是汉帝不想走,而且拿着仁孝的帽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这件事情的风险程度取决于洛阳城能否守住。作为天下之中的洛阳,自古以来就是权力的中心,谁控制了洛阳,谁就有了号令天下的实力。
汉帝刘宏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没有先祖的威望,所以他只能待在洛阳,他赌自己能守住洛阳。
袁隗也赌汉军能守住洛阳。
但是当对赌的两边都下注在同一侧的时候,这个赌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朕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朕要守住洛阳!”
“朕不仅要守住洛阳,朕还要亲征黄巾贼寇!”
当刘宏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朝臣都一个齐齐打了个寒颤。袁隗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倒在朝堂上,豆瓣大的汗水哗啦啦的往地下掉。
你丫的别闹,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洛阳城内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守上三五年也没事儿。但是你是皇帝啊,你打过仗吗?你要出去被抓住的话,那大汉可就真的完了啊。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千金之躯万望保重。”
“臣请陛下坐镇中央。”
朕也想守住洛阳,可是……真的能守住吗?或者说是真的能一直守下去吗?
汉帝刘宏心中有些忐忑,因为洛阳不仅仅是一座城市,它就是大汉朝的核心。但是大汉朝的核心洛阳城围绕着的是数以百万计的平民,洛阳城高池深,它能守住这城中皇亲、士族,它守不住这数百万的黎民百姓。
而汉朝的敌人可不止黄巾军,北方的鲜卑、西凉的叛军、南方的蛮族哪一年能消停得了?
养在河套的匈奴也是养不熟的狼。
如果黄巾军真的占领了司隶,那就相当于他们占据了天险雄关和数百万的人口,最起码有了和汉军撕扯的能力。这样一来如果想彻底的平定这场战争最起码数年时间。
数年时间啊,那个时候的天下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被大汉震慑的四夷恐怕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造反了吧?
如果能平定真正的话,恐怕大汉朝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如果战事不顺,恐怕大汉就会在这旷日持久的战争之中四分五裂、分崩瓦解。
汉帝在恐惧,他纠结了。
他坐在龙椅上,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