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到了三里村的村口。
清如掀开布幔,外面人声嘈杂,大多是在叫卖吆喝,还有一部分在讨价还价。
牛车马车停满了空地,而那些叫卖的人靠在牛车边,一会儿扯着嗓子大喊,一会儿拿过披在脖子上的绢布擦拭白汗。
天气太热,还不到中午,日头已经毒辣到人在阳光底下就出汗的地步,但丝毫不影响生意的进行。
“很多妇人来这里采买,全是三里村的人吗?”清如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有点像她老家的赶集。
李映雪笑道:“并不全都是,还有很多是城里的管家过来采买的,你见的妇人或许是府里的采买婆子。”
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因为讲价,省下的钱能进入她们自己的口袋,所以才会这么卖力。”
清如失笑,“这种约定俗成的事,主人家或许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采买的东西,质量有保证即可。”
李映雪突然提起了程家,“程家对于这方面管控的非常严,他们的采买都是程家管事一手把控的,这也是为什么程家的管事得经常去巡视福满楼的缘故。”
“福满楼的采买都得经过程管事的同意?他的权力也够大的!”清如是震惊了,“程家就不担心管事的中饱私囊?”
对于这点,李映雪不太清楚程家的管理手段,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能做管事的,都是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家族的忠仆,娶的也是家生子,生下来的孩子继续为家族做事,
一般来说,如果真背叛了,承受的后果太重,家生子不太会选择这一条路。”
清如宅子目前的仆人都是新买的,没有所谓的家生子,是以就没有这个概念,听到李映雪的解说,有点恍然。
“所以程家家主倘若知道下人会贪一点,但只有不太过,他还是默许的,想必程家的管事也是挺能把握这个点的。”
放下布幔,阻隔了外界的热浪,清如瞬间感到阵阵清凉,是身边的丫鬟在借着冰鉴轻轻扇着风,徐徐送凉。
清如朝着李映雪歉意一笑,“该准备点冰凉饮的,来的匆忙就忘了吩咐。”
李映雪捂嘴笑道:“不用麻烦了,上次在羊肉店里,你不是说,你夫君禁止你吃冰凉的食物,所以我猜这是你夫君给下令的,禁止在马车上准备冰凉饮,否则你一看到就想喝,那还得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调侃,清如反而心里泛起了阵阵甜蜜的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双颊微微泛红,她轻轻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打算替自己说几句话来。
“他啊,未免管的太多了,我是不想让他那么操心,才免为其难的听他的话。”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下来,不仅是李映雪,连两个丫鬟都开始偷笑了。
这令清如更加尴尬,她觉得是侍候给自己振振女纲了,“真的啊,就是这样,等到你们结婚了,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来,换成三个女孩子不好意思了。
清如立马问李映雪,“齐家还在打听你的事么?”
李映雪眼神微微躲闪,“不太清楚,我兄长让我不要去管这些事,刚好碰上我父亲去京城,这事或许就此搁下了。”
搁下?清如满眼都是问号,不懂这是什么用词,“你的意思是说,李家的人都知道了?”
李映雪尴尬的点头,“这还是我主动去问我娘亲的,她一般不会对我说谎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总不能是从程家的人口中得出的吧?”
对于这点,李映雪也相当困惑,“我娘亲是在去年年底曾经听过父亲唠叨过一句,之后就不再提这事,我娘亲以为是我父亲喝醉了说胡话来着。”
清如心想,这个程家的程杰消息渠道还挺灵通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的,不禁在问了句,“齐家为什么一开始是找程家打听,这太过奇怪了吧。”
李映雪蹙眉,面露不解,“我在猜想,或许齐家更希望和程家做亲家,毕竟丘县的首富是程家。”
清如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齐家的财富比程家多多了,为什么还会去在意亲家的财富有多少,这简直是在走倒退路。”
李映雪盯着桌上的凉茶,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思绪,就听她慢慢说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多,人也多,有人想要那个有人想要这个,众口难调,这种事并不新鲜。”
清如有点了然。
“齐家的人有人更中意程家,自然就会有人更中意其他的家族,不过这样看起来,”她音量突然往小了调,怕吓到对方,“李家是齐濬自己选的。”
李映雪一下就不太自在,毕竟两人在说她的八卦消息,还是属于情感一类的,总觉得有点猛浪。
她轻咳几声,同样小小声的回了句,“或许吧,不过这种事,很难说清,他为什么选择李家,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毕竟我和他也只不过见过几面。”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容貌能引起齐濬的一见钟情,对于这点,她兄长也是疑惑的,毕竟以齐濬的家世,根本不用去图李映雪的嫁妆才是。
“而且现在的人婚嫁,经商之女不是首选。”李映雪顿了一下,才又开口,“我兄长看不清这人的意图,试图去问我祖父,然而我祖父只说了让李家稍安勿躁,以后终究会知道的。”
清如无语了,她在想,这个祖父估计也参不透齐濬的意图,于是采取了敌不动我不动这计策?
车夫在外吁了一声,马车停下,丫鬟掀开门帘下去,扶着两人下车,清如面前出现的一农家住宅,门前种有几颗柿子树,她们如今站的地方,正是在树下阴凉处。
不用去敲门,门自然是开着的,清如还没走进,听到一妇人的嗓门,“我说了多少遍了,果子可以卖,果树不可能的,想要知道哪里有树,就自己去找。”
清如在丫鬟的搀扶下,过了门槛,笑了笑,“好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