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柱的娘拿起针线再次纳起了鞋底,一边缝一边说,“嗐,哪能呢,傻孩子,大田村可比我们小丘村穷多了,你没去过是不知道。
我当家的曾经去李地主家做短工,地主家的田在下河村,他们有经过大田村,那里的人啊,苦啊,田少山多,只能试着种果树,这么多年了,果树也没见结几个果子出来。”
本来听到种果树,许清如心里激动了一会,最后一句倒是将她的热情给浇熄了。
“就这样的地方,聘金还要十二两呢,你说黑心不黑心,不过赵家这情况,村里的人但凡有点清醒的,是肯定不乐意将女儿嫁过去的。”
许清如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荷花她爹的脚还没医好吗?都要半年了吧。”
“大夫说了,等好了,也成了跛脚,做不了重活了,赵家的担子只能落在了长子身上,也不怪荷花的娘急着嫁荷花出去,她也是没办法了。”
说话之间,来了一个熟人,还是原身以前的小姐妹,吴小禾。
吴小禾见到三柱的娘,叫了一声,“大姑,你怎么也在这里,买酒呢?”
许清如这才想起来,吴小禾的爹是三柱的娘的弟弟,三柱娘本身也是姓吴来着,吴小禾和三柱是表亲关系。
在外别人大多喊大柱的娘,或者三柱的娘,也有人叫她张吴氏,许清如以前都是听别人喊她大柱的娘,一时没能将她和吴小禾家联系到一起。
三柱的娘斜了吴小禾一眼,“小禾你这丫头,怎么就没见你们过来找清如姑娘玩呢,以前不是挺经常一起上山捡柴薪的吗?”
吴小禾心虚看了一眼许清如,讪讪一笑,“这不清如嫁人了吗,我们怎么好意思天天上门叨扰。”
未等她继续开口训斥,吴小禾连忙拿出坛子,“清如,我爹馋酒了,想买一些,你这些怎么卖?”
许清如讲完价格后,吴小禾一脸犹豫,“是不是这十一文的会更好喝呀?可它才一两重,够我爹喝几口哇!”
三柱的娘横了她一眼,“那你可以买三文钱的,一斤三十文够你爹喝好几天了。”
吴小禾嘟嘟嚷嚷,最后一咬牙,“给我来一两吧,要十一文钱的这坛。”
许清如做过实验,萧行之给她做的竹酒舀一次可以盛一两多的酒水,她就给吴小禾递来的坛子给舀了一勺。
吴小禾拿来的坛子不大,顶多能装半斤酒,一勺放进去,看起来还挺不少的感觉。
仔细数了十一个铜板,吴小禾看了许清如一眼,有她大姑在,她不好开口说话,仔细端着坛子家去。
三柱的娘看了眼日头,到了准备晚饭的时间,就和许清如打声招呼便离开了。
许清如也要准备煮饭去,便叫来萧行之帮忙给搬到院子里去,她提着长凳,神情恹恹,“买酒的人太少了,我想在村里开家店铺的想法须得再考虑考虑。”
看她没什么精神,萧行之只得安慰道,“也许过几天就好了,第一天,观望的人会多一点。”
许清如想想也是,不过心里还是一直提不起劲来。
晚餐准备了六张饼,一道炒腊肉,一道炒青菜,再加一碗汤,许清如发现自己的食欲似乎不佳,一张饼吃了好久才咽下去,随后她就喝了一碗汤,其他的,都给萧行之扫进肚子里。
萧行之看她不太说话,以为她还在为卖酒的事伤心,便有心陪着她,从书房拿过一本书来,坐在架子床上背靠着墙壁,心不在焉的看起书来。
他每看一会就要瞟一眼许清如,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往常,许清如要嘛在问他字,要嘛在做针线活,今晚,她看了一会书,就躺床上去了,异常的安静。
纠结了一下,他问,“我将灯吹灭可好?”
“嗯。”随后又不再开口。
萧行之吹灭了灯,回到床上,这个时间点,对他来说,有点早,他应该去书房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在这里陪着她,今天她这么安静,萧行之内心有点担忧。
眼皮阖上,萧行之渐渐睡了过去。
深夜,萧行之是被床上的声响给惊醒,他起身点亮油灯,前来看看,许清如一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头来。
萧行之一急,轻轻推了她一下,小声的唤她,“清如,清如?”
这么个动静,她都没醒过来,而萧行之随即的感受到她的体温的不正常。
心下一惊,他连忙覆掌在她额头上,果然是烧了起来。
萧行之顾不上男女大防,赶紧叫醒了她,“你病了,起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许清如唇瓣干涩,她哑着嗓子,说出的声音跟蚊子声音差不多大,“萧大哥,我想喝水。”
桌子上的水是冷的,萧行之来到灶房,将水烧开,便兑了凉开水给她喝了几口。
随后他找来了厚衣服给她披上,“你趴我背上,我带你找大夫去。”
这个时间点,很多大夫都不愿出门,而驴车颠簸怕她更难受,他只能背着她去。
“可这个时候,城门有开吗?”背着她走到县城,那天都亮了吧。
萧行之耐心的解释,“我们不去县城,李家村有大夫的,我们找李大夫去。”
许清如昏昏沉沉,想说等白天再去吧,现在乌漆抹黑的,怕萧行之不好走路。
萧行之可不管许清如的呢喃,她也没什么力气,一下子就被拨到了背上,来到灶房,点了油火把,叮嘱道,“冷的话就缩在我后背上。”
走了有半个时辰,萧行之敲响了李大夫家的院子门,来开门的是李大夫的大儿子,就听到萧行之焦急的出声,“小李大夫,内子感染风寒,还请您帮忙看看,萧某感激不尽。”
小李大夫一看到是萧行之背着人过来,连忙将人请到了药堂来,“是今晚突然发病的吗?看她症状,该有一日了。”
萧行之想到她昨晚还在洗澡,人看着似乎是好好的,只能不太确定的回他,“内子今日在树下坐了一天,可能是那时候给吹了风。”
“身子骨弱了一点,这白日和夜里温差大,是极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