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清如的话,吕大木神情满意了一分。
这个时代,农民靠的便是田地,会种地,是村子里挑选女婿的第一要素。
“那这赵大郎家里还有哪些人呢,还请小娘子告知。”
清如有点奇怪,媒婆上门的时候,难道没说清楚么,不过这问题也不是不能回答,她便如实告诉了。
听到酒铺小娘子说的和媒婆一样,吕大木心下再放松一分,就怕媒婆故意隐瞒了人口,到时一嫁过来,房子都不够住,那才是后悔莫及。
“那这赵家在村里,可好相处?”
“自然是好相与的,赵松他爹话少人好,他娘性子,对儿子没话说,家里几个兄妹很少红过脸的,你在村里随手拉一个问问,是不会错的。”
荷花她娘重男轻女在古代实在过于平常,清如说出来,对方估计也是不会在意的。
吕大木心下更满意了。
清如以为这人会问她,赵家的田地有多少,房屋有几间,还有其他营生不,可等了半天,对方只是小口饮着酒。
思索一阵便明白,能出得起十二两聘金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者荷花就要嫁出去了,到时能空出一间房来,新娘子过来不怕没有新房。
也就是说,女方也是知道男方小姑子很快就要出嫁的事。
清如感叹了一句,荷花出嫁势在必得了。
她看这人喝完还在咂巴着嘴,似乎是不解渴的样子,便拿出茶捂子,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客官,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听说你们大田村果树种得可多了?”
随后还从窗户递出一张三柱在这里坐的凳子给这人,颇有让他多说一些的架势。
吕大木谢过酒铺小娘子,接过凳子,从窗子上拿过茶碗,“某姓吕。”
他饮了一口水,深深叹了一口气,“大田村最多的便是山林了,上一任村长为了我们村子,可谓是费劲了心血,从外地购买了果苗,几年过去,果树是长了,一开始果子结的还行,村民高兴,可卖的时候,遇到了问题。”
听到果子结的不错,清如高兴啊,证明果子苗品种还是可以的,“什么问题,之后呢?”
吕大木一脸苦笑,“小娘子有所不知,当年果子多的时候,我们先是拿去镇里卖,一开始尝新鲜的人还挺多的,不过后来他们嫌弃价钱过高,买的人就少了,再后来,我们到县城去卖,城里的人觉得这果子酸。”
听得清如都不得不同情看向这个大田村来的人,“你们村里种有哪些果子树?”
“当年村长买的种类还挺多的,最后存活了柰,梨,杏,橘,李,少许的安石榴。”
“柰?你们有柰?”清如大惊,差点跳了起来,这柰产地可是在八闽,除了之外,古代还真没听到有哪里地方再产柰的。
她小心的询问了一番,“是一种介于青色和浅黄色的果子么,形如桃子,个头比李子大一点?”
她纳闷,按理来说,这果子不该是酸的才对吧,而且能种出来,这个时代估计都能成贡品了都。
那人想了想,赶紧摇头,“是朱红色的,个头有这么大。”说完伸出手掌,松松握着,圈出一个半圈来。
清如是真的不懂了,“这么大的又是红色的,吃起来口感如何?”
“绵绵的,对了,柰在县城卖的时候,有路人称它为林檎。”
清如翻了个白眼,感情说了半天,这里的柰是指苹果啊,抹了一下汗滴,是她少见多怪了。
“那安石榴呢,这种果子该是很甜的才对吧。”
“是甜的,但产量不多,村里种出来的也就两三家,就这样,卖了果子还不及一年的辛劳费。”
清如了然,心想,你们大田村就是缺少一个加工厂,水果酸没问题,水果罐头就能拯救你们。
不过这种不好说,再说了,她又不是大田村的村长,贸然去指点,反而会引来祸事。
这边的人有强烈的宗族观念,村与村之间,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和谐,有时为了一条河的引渠浇灌问题,很容易就引发械斗。
她想了想,问,“你们村里现在这个季节还有多少种果子?”
吕大木不知道这个酒铺娘子为什么一直追问果子的事,以为她是嘴馋了,便老实回答,“安石榴卖完了,现在有梨,柰,过一阵子就有橘,还有小橘。”
“小橘,这种是金桔吧。”
“金橘?对,黄色的,我们私底下叫它小黄果来着,您给取的这名字真贵气。”
两人鸡同鸭讲,神奇的在同一频率上对上了话。
清如再问,“梨柰、橘和小黄果,在县城,你们价钱怎么卖?”
吕大木一脸愁苦,“梨卖的还行,这甜一点,一斤卖二十二文钱,柰一斤二十文钱……”
清如终于知道他们为何销量不佳了,这年头,有这个钱,买点肉吃不好吗,一斤水果都比肉还贵,农民哪里能吃得起的啊,来买的估计就是城里生活比较富庶的那一类,而像程家这种大富人家,又有自己的庄子,想吃什么自己种,哪里还会去街上买水果呢。
大田村的村长当初想法很美好,却没考虑到受众群体,水果在这时候难以培育,他们卖这个价格,估计还不能回本,可让他们将水果再卖远一点,比如州府,省等,运输成本太高,而这年头的水果都不易保存。
清如了解过后,心里有底,她神情顿了顿,对吕客官说道,“客官如果信得过我,还请您回去跟村里能做得了主的人说一句,就说许记酒铺想购入一批果子用来酿酒,价钱吗,到时见面谈。”
吕大木一脸呆滞,怎么好好的,他突然就将村里的水果给卖出去了?
天降喜事,吕大木高兴的手里的碗都抓不住,他小心的将碗放到窗口里的桌子,忍着激动,再次问,“小娘子说的可当真?”
千万不是来逗他的,吕大木的心高高的悬起。
“自然是真的,吕客官尝过这酒,难道还信不过许记酒铺的酿酒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