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者手上滴落的那滴血,一路随溪流而下,久历春秋,遍赏山河。
随着岁月的婆娑,它不但未消失殆尽,竟渐渐失了那殷红的血色,取而代之的是金光闪烁其中,似有了生命一般。白天与游鱼嬉戏,观大地变化,夜晚听两岸蝉鸣,看月色星象。岁月似是要永远如此一成不变下去。
但变化恰恰生于不变之中。
那滴精血所化金光随随溪流不知游荡了多少春秋,多少个年华。这一日来到了一处静谧的山谷之中,所闻皆是鸟鸣轻啼,所视皆为绿叶红花,所嗅处处清新淡雅。
“哇!此处是桃花谷吧,这桃花遮天蔽日,丛蝶鱼贯其中,真是个好地方,以前我怎么没发现,怕不是仙人居所吧。”
突然一抹俏丽惊动了这处静谧,顿时岚风拂谷,花落成雨,树影婆娑,阳光交错的斜晖刹那间便将整座山谷打扫的纤尘不染,为之一新。见此情此景,就连那身影也不禁随风而舞,身形婉转,衣襟随风洒脱飘逸,英气勃发与娇媚动人夹杂交错,确是这绝色山谷不可多得的图画。
一舞毕,收势起。
那明媚的身影与山谷中,时而闲庭漫步,时而花间辗转腾挪,好不灵动,犹如那不谙世事、不染世俗的桃花仙子。
“有水声。”
忽而她提起衣摆迈着轻快的脚步向那水声的源头跑去。不多时那清溪便呈现在了眼前。
“好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还有鱼,人们常说:水至清则无鱼。我看也不尽然,”
她抬首环顾了一瞬那四散飘摇而又飘落的桃花瓣瓣,复又看那溪水。
“桃仙遮天蔽,玉带环其中。如果能在这里生活,该有多好,再有一真心人,几只鸡鸭,他耕地我织布,他颂诗我念词,儿孙绕膝,鸡犬相闻,此生足矣。哎,我也太贪心了,此景已是只应天上有,地上只得自处闻了,我还奢望什么呢。”
“我真是个傻子,在这里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真是好笑,还学人家附庸风雅,被父亲听了,一定又要说我:身为大家闺秀,不成体统了。”
说着,原本无限明媚的眼光中,掺杂了几抹忧伤。那阳光也被远方飘来的云朵遮盖。
但不多时,她嘴唇又向上弯成了月牙,应是想到了韶华易去,此情此景,当下可贵,多思无益吧。
她俯身蹲下,伸出玉手拨弄溪水,惊起了层层涟漪,待那层波荡去,水面平息,复又映出了她那绝色的容颜。
长发如瀑布长流,眉如细柳纤弯,眸如繁星闪烁,从自如峻峰挺秀,朱唇如晚霞明艳,面若桃花盛放。珠翠虽辉辉,却争不去她一分颜色。时光竟为之一滞。
霎那间复又鸟语花香。
“我也该回去了,不然蓝衣有要哭哭啼啼的聒噪了。”
语毕,美人悄然离去,似是山谷做了一场春梦。花还是那花,鸟还是那鸟,树还是那树,草还是那草,水还是那水。
但又有什么不同。
悄然水中漾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又一圈,一波散去一波又生,竟似永无止境。
忽而涟漪中间缓缓升起一眼小泉,小泉越升越高,越变越大,慢慢的,细看竟勾勒出了人形、眉眼、鼻口、发髻、手足。
它笨拙地抬足踏上岸,立在岸边,似是在细看这一片桃林,片刻后,口唇之处竟呈现出微笑的弧线。它往前踏去,一步一步,初时脚下多留水迹,随着水迹往前,水迹越来越少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再往前看,水迹的尽头,赫然站着一位花季少女,那容貌更是令人吃惊,竟与离去的女子一般无二,别无二致,且肌肤微光可透,晶莹光洁。其所着衣饰也与那女子一样,白衣白靴,雕红丝金线,着牡丹花开,金丝为芯,玄色为筋,银丝钩边,映得玉肌愈发明艳动人。初时周身似有水纹波动,不多时那水纹却凭空消失不见。
美人玉立,花衬光映,当真是,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她欣喜地看着自己的手脚,又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容,放下玉手,再一次环顾这如仙如梦的桃林绿野,笑意更盛,似是要从她的脸上荡漾开去。
她剁了跺双脚,像是还不适应,还张开双臂学着走路,虽有时会跌倒,但总算颇有进境。走路还未纯熟,不待几个刻钟,久耐不住性子,禁不住随风盘旋,随兔逐野,摘花拈草,如此欢跃于林间不觉已多日,仍不感疲乏。
这一日,她又在林间戏耍,不觉间却在靠近一所房舍。
那日又是一日阳光正好,微风习习,桃花如霞,绿草如茵。她又痴迷于树枝间撒下的光柱,于光柱下忘我盘旋舞动不止。却不知有双不知名的眼睛,已观她多时。
他兀地现身出来,惊着了盘旋的她,四目相对。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