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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午饭的时候,玉林只当是聊天告诉紫芙,边说着还往她碗里夹了鳕鱼块。紫芙仗着夫人的宠爱,急忙去寻求帮助,然而夫人微笑表示确有此事。

“不,我觉着跟姐姐住在一起很舒服,我不要离开那个房间。”

龙瑾并不搭理她,照旧吃着饭。

“姐姐……”紫芙又拿出那种受委屈的口气,“是啊,你应该有一些空间来储藏自己的秘密。”龙瑾加重了“秘密”两个字。

那些花儿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新的打击再次降临,天崩地裂。

龙瑾最近没有休息好,情绪波动很大,加上之前跟紫芙的争吵,心情很低落。她压抑太久了,那样妥协,那样保护,尽然惹得紫芙一肚子的牢骚。自己不久前还希望这只是生活的小插曲,一切都会过去的。

然而,现在她却窒息了,眼前的一切简直让她痛不欲生,不错,离开龙瑾房间的事实紫芙不能接受,她迈出了更狠的一步——牡丹花坠落了。

她们就像天空中的天鹅,为了祭奠美丽的摧毁而俯冲向山谷的岩石上,迸溅出鲜艳的血汁,将身上大团大团的羽毛坠落,摔碎。

龙瑾捧着团团花瓣,上了楼,把在床上装睡的紫芙拽起来,将花儿摔在她的脸上,“姬紫芙,你到底要干什么?”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是不是真的中了诅咒?”

“这些花儿跟你有仇吗?为什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们,你掐下花儿的时候手都不会颤抖吗?”

“是啊,这花儿是跟我没仇,跟我有仇的是你。你不要忘了,谁害死我的父亲,谁夺走了我的紫睡莲,谁占据了少博的心。是你,是你……”紫芙坐起身来,凑到龙瑾耳边“牡丹花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龙瑾哽咽了,牡丹花儿被摧残了,她似乎看到了殷红的血迹,从她们的花梗中汩汩渗出,她的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她不认识这个人,又看到了姬伯父咽气时的场景,但她也看清了红烛摇曳中,紫芙掐死紫睡莲时的丑陋,或许自己太过天真,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曾经为紫芙编织一个美丽的梦想,她一步步为紫芙的快乐而努力,而现在的结局,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窗外又是夏雨阑珊,她不可能来得及去不救花儿的香味,她们散去了,跟随雨水去往非命的世界与惆怅,她对妹妹的爱怜和期待,也要随着她们一起去了,是不是那个女儿从来都没想过要和自己一起守候幸福花开?一切只是自己太过天真。

听见争吵的海藻叫来一家人,他们来时,两个人都没有语言了。紫芙改了刚刚狰狞的面容,娴熟的换上无辜。

龙瑾并不去争辩什么,她流下泪水,为了手中残留的暗香,也为了那个曾经纯真无邪的紫芙。

她在冥想中去往了,湖水畔的杭州,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看到在鹅卵石上歌唱的紫芙,她到达歌声的源头,捧了一抔香土,掩埋了那些优美记忆。

之后,她吐了浓浓的一口血,昏在刚刚赶来的尧棠怀中。

一瞬间一家人涌上去,紫芙感觉到此刻无人在乎自己,但或许她会有些怜悯,想起了龙瑾在杭州的九死一生吗?

医生和尧棠在卧房照看龙瑾。一家人守在门外等候消息,“母亲,都是我不好,明知道姐姐身体不好,还要和她挣紫睡莲。”紫芙跪在夫人面前,一脸祈求。

“没事,孩子,不怪你,你姐姐会没事的。起来吧。”夫人还是很大度,虽然她明白一家人对牡丹花儿的信仰,但现在只求她的孩子没事。

“夫人,大家可以进去了,刚刚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医生说道。

守在床前,紫芙动动小嘴,开口道:“母亲,我是真的想帮姐姐,我必须把家乡解除诅咒的方法告诉您,也许会救姐姐的。”

“什么方法?”唐夫人问道,龙瑾有气无力,根本不想看到紫芙。

“母亲,那些迷信的东西,我们就不要相信了。”玉观音连忙说道。

“我们把‘克花’的花儿移到寂静无花的地方,老人们说她自己会因为孤单而改变性情,学会和谐。”

唐夫人听到这里,不再言语。唐老爷也不说话,他现在只是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宝贝。

尧棠明白龙瑾不想看见紫芙。“父亲、母亲,龙瑾我来照顾,你们去休息吧,大家黎明就起来了,也没睡好。这里交给我。”

大家出去了,紫芙还站在那里,是,尧棠的出现就是龙瑾的转机,她心中不平,这两个人的幸福就是我的心痛。

“紫芙,你也去吧,听说你的新卧房整理好了。”尧棠淡淡说道。

“不用了,我还想跟姐姐住在一起。我来照顾她。”她说着就走向床边。

尧棠一把抓住她,望着窗外的雨水,平淡却坚定地说道“我来照顾就可以了。”

那种平淡就是冷漠,她似乎看到了少博的冷漠,心中恐惧,讪讪离开。她回到新屋子,越来越不甘心,我本想和你一起分享,既然你不愿意,我就只好取而代之了。

半夜了,雨水还是没有停下来,凄凄沥沥的声音像是哭泣,代替着凋零的花儿,代替着杭州的紫芙,代替着龙瑾,她睡得不安稳,手指在尧棠的手中颤抖。

尧棠只好去那毛巾来帮她擦汗,但他刚一离开,就听见砰的一声,阳台上的花盆坠在地上。

龙瑾从梦魇中跳出来,惨痛的叫着,冲出房门。尧棠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紫芙迅速转身窝在角落,收好裙摆。

是啊,一个为另一个编织美梦,另一个却在为她极力营造一场噩梦。

龙瑾在空荡荡的公馆里奔跑,到处是漆黑一片,姬伯父的满身血迹,爷爷的青山远去,终还寺里的悠悠钟声,就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她似乎也看到了当年缠绕父亲的那条蟒蛇,终于灯亮了,在大厅里,她被尧棠抱着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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