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的实在是漫长。
本身楚桑榆以前就在医院里连轴转，常常累到靠墙坐着就能睡着。但是原主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身子，没有像这样连着一白天一晚上的不睡觉，现在不免得有些疲惫了。
楚桑榆打了个哈欠，眼睛有点睁不开了。她抬眼望向和她一同值班的女孩儿，发现对方居然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小姑娘名字叫白红旗，是办事处白琳的侄女。
家里边本来以为她会是个男孩，都打算好叫白建国了。但是出生的是个女娃，建国这个名字女孩子叫太阳刚，于是她爷爷给她取了现在这个名字。
白红旗可能是第一次熬夜，还有新鲜感，所以这会儿她正坐在窗边数着天上的星星。
楚桑榆穿越前的年龄不小了，看着白红旗这样乖乖巧巧的小女孩儿，顿生了一股怜爱。
楚桑榆走上前，找了个椅子坐在白红旗身旁，笑着问：“星星这么多，你数得完吗？”
“我以前睡得早，没有见过两点的天空。”白红旗停下动作，一脸的兴奋，“这个点儿的天也有这么多星星，真好看。”
“你今年多大了？”楚桑榆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儿，“上过学吗？”
“十五了，”白红旗忽然有些失神，“我上到二年级，就没再上学了。”
虽然楚桑榆目前是在一本叫做《帝国》的书里，但是基本时间线还是和现实是类似的。
现在是73年，距离回复高考还有几年时间。楚桑榆看着白红旗提到上学时露出的落寞神情，有些心疼。
“红旗，你有想过以后干什么吗？”
“以后？”白红旗愣了愣，随即回答，“就在卫生所呗！”
“那就是，你想当护士？”楚桑榆无奈的笑着，这小姑娘真是没心没肺的。“还是，在卫生所当医生？”
“……”白红旗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天，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楚桑榆也不再追问，她也理解十五岁的年纪，虽然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可以为家里分担的年龄了。但是十五岁心智还未成熟，对于未来，甚至可能连想都没有想过。
“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想法，可以来找我讨论。”楚桑榆站起身，将搬来的凳子轻轻地放回原处，“我觉得你得好好想想以后。”
说罢，楚桑榆将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转向葛大叔的病床前去看护。
现在已经两点半了，等到六点，基本可以确定葛大叔没事了，之后回家调养，按时过来检查就可以了。
楚桑榆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她和沈南宸只说了自己要来卫生所，还说去去就回。
沈南宸现在不会在等着她吧……楚桑榆看着表上的秒针滴滴答答走着，脑袋里忽然冒出了沈南宸坐在饭桌前孤单等待的画面。
她甩了甩脑袋，直骂自己多想。谁会为了个虚假的结婚妻子而枯等一夜呢？
此时的沈南宸正在和大兵修补房顶，一边修一遍打喷嚏，一连打了七八个。
大兵看不下去了。劝沈南宸去休息，剩下的交给他就行。
沈南宸拒绝：“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干，上次墙就是你弄好的。俩人干还快一点，你明天虽说休息，但是也不能让你真的就干一晚上。”
“这有啥，大哥你这是和我见外了。”大兵抹了把汗，又担忧的问，“楚……嫂子这咋还没回来，卫生所早该关门了吧？”
“她肯定是有事。”沈南宸看上去好像毫不在意，给大兵指了个方向，“你看那边是不是卫生所。”
大兵看过去，那儿确实是卫生所的方向，但是……奇怪，怎么看着好像卫生所还亮着灯……
七十年代的偏远乡村能够通上电就已经是条件很不错了。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是早早的关灯睡觉，所以半夜忽然有一处亮灯，就会显得格外显眼。
“这会儿灯咋还亮着呢？”大兵不解，“嫂子还在卫生所？咋还没下班。”
“肯定是有事情忙得脱不开身。”沈南宸坐在房顶上休息，“咱们这也快完了，弄完了休息休息，天儿亮了我还得给你嫂子做饭。”
楚桑榆自然是不知道沈南宸此刻正在挑灯夜战，也不知道沈南宸这么“贤惠”的在盘算着要给自己做什么早饭。
楚桑榆此刻正在观察着卫生室的设施，条件简陋不说，卫生条件也有些地方不合格。但是这里药品摆放排列都清晰明了，配药区域也做了很好的隔离。
不管什么年代，医生都是伟大的。他们不仅不会因为条件艰苦而放弃，反而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完善条件。
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吧……楚桑榆站在药柜前，忽然发现右下角有一格没有放药品。
楚桑榆蹲下身子，打开那一格。
由于这一格的位置实在是太低了，楚桑榆还得费力的低头去看。
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摞书，书脊是并没有朝外摆放。楚桑榆费力的拿出来，发现最上面是一本医用解剖书。但从第二本开始，就都是谍战小说了。
藏的这么严实，她还以为是什么神秘的禁书呢！楚桑榆撇撇嘴，将书原样摆回去。
站起身时起的过猛，眼前有点发黑。扶了一下柜子，楚桑榆缓了缓神，越发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过于瘦弱了。
这也正常。知青们上山下乡，哪有吃的白白胖胖的。等回城了就好了吧！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本来还在窗边不知道捣鼓什么的白红旗，居然已经趴着睡着了。
楚桑榆有些后悔让她陪自己值班了。本来以为白红旗在卫生所上班，年纪应该也有十八了。其他护士基本都结婚了，家里可能有孩子公婆要照顾，这才想让看起来孤家寡人白红旗陪着自己。
想来，还是自己自私了。楚桑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把里面穿的外套脱了，披在了白红旗的身上。
夜渐渐的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