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瀚辰抬手擦干净玻璃框外的一层薄灰，笑道：“看到后面这个桥了吗？这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只是可惜她一直没能去。”
男人口中的她，蔚凉当然知道是谁，那是墨瀚辰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女人。
蔚凉意味不明的问道：“你们既然都喜欢彼此，为什么不在一起？”
“出去聊吧。”墨瀚辰放下相框，率先拿着颜料往门外走去，她只好跟上。
回到刚才的院子里，他没有急着画画，而是找了张藤椅坐下来。
墨瀚辰的脸忽然沧桑了不少，语气轻慢的说道：“我注定是要回申城的，而她不愿意离开家乡，我们吵得不可开交，一怒之下我就独自收拾行李离开了。”
她虽然同情，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原因不管是哪个年代，异地恋都没有好结果。”
墨瀚辰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责备，继续道：“时候我觉得后悔，就回去找她，可是邻居说她已经搬走了。”
千里迢迢跑回去找心爱的人，结果人去楼空，故事的内容逐渐狗血起来。
蔚凉扯了扯嘴角，问道：“所以你就再也没有找到她？”
他点头，下一秒又缓慢的摇头。
这似乎是个很纠结的问题。
沉思片刻，墨瀚辰才道：“我到处打听之下才知道她爸爸赌钱输光了所有家产，要债的人把家门给堵了，最后还闹出了命案，她只好搬走，找个清净的地方生活。”
“有时候，铁了心想躲某个人，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她为了躲债为了躲我，彻底消失了踪迹，后来我听说她在亲戚的逼迫下仓促嫁人。”
“我又托人打听，得知对方虽然没有什么才华，长相也是平平无奇，但胜在朴实，对她也好，还听说她怀孕了……”
“我想见她一面，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人，加上那个时候Vanity Fair时尚杂志也刚刚起步，申城的工作不能停滞，所以我就回去了。”
蔚凉听完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让人无奈的故事。
他们生活的年代，有太多身不由己了，大家都是可怜人。
蔚凉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也忍不住有些唏嘘，安慰道：“有些事情，错不在你。”
如果没有一位嗜赌成性的父亲，还有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亲戚，或许结局会有所不同，但这一切都是如果，木已成舟，无法更改了。
蔚凉忽然讽刺的笑了一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来“赌”也是会传染的。
因为赌，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的命。
蔚凉心下觉得悲痛，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她终究只是听故事的人罢了。
“我只是遗憾没能再见她一面。”墨瀚辰摩挲着手上斑斓的颜料，怅然的说道，“她不想连累我，所以故意躲着我，可是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啊……”
蔚凉心里泛起酸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道：“墨先生，别太自责，你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帅，是她没有眼光。”
男人抬头，有些责备的说道：“她是长辈，你不能说这样的话。”
蔚凉：我安慰你也有错？
她风中凌乱了一会儿，也没有反驳。
对方确实是她的长辈，但没眼光也是实话。
那时的墨瀚辰意气风发，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上多了风霜的痕迹，看上去也更加温柔绅士，这样的男人，足以迷倒万千少女。
蔚凉看了一眼还没完成的作品，转移话题道：“墨先生继续画画吧？”
他点头，打开颜料又继续刚才的工作。
蔚凉提前给顾千珩发了信息，让对方到点来墨家老宅接人。
夕阳的余晖洒下，周遭的温度也低了下来，她穿着风衣也觉得有点扛不住冬天的冷风。
墨瀚辰画完最后一笔，随手把东西丢在旁边，开口道：“进去吧，别吹感冒了。”
家政阿姨正在煮饭，看二人进来，立即端了两杯热茶到客厅。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所以蔚凉也不用继续工作，她频繁的看手机，希望对方赶紧来，再坐下去就要饿死了。
家里是半开放式的厨房，香味会飘散出来，蔚凉低头吞口水，家政阿姨做饭也太香了！
她忽然想和顾千珩说换个阿姨，林姨虽然勤快，但也只会做一些普通的家常菜。
墨瀚辰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开口道：“晚上留下来吃饭再走，叫上顾千珩一起。”
蔚凉顿时小眼放光，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个表情太明显了，客气道：“这不太好吧？”
他被逗笑了，目光更加温和，说道：“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总觉得冷清，人多热闹我也开心，顾千珩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蔚凉十分笃定的替他做了回答。
然而这话说完没多久，她就有些后悔了，万一顾千珩生气了怎么办？
蔚凉打开手机，小心翼翼的给对方发微信询问情况，收到同意的答复才安心。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家政阿姨炒完最后一个菜，顾千珩也按响了门铃，蔚凉小跑着往外走，嘴里不忘说道：“我去开门！”
“跑慢点，别摔倒了。”墨瀚辰无奈的在后面叮嘱道。
蔚凉打开门，发现他手里还提了东西，惊讶道：“这是什么呀？”
他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对方又在盘算着什么阴谋。
顾千珩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这才道：“在别人家做客，当然要带点礼物才好。”
“你想得真周到。”她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主要也是因为墨瀚辰是她的顶头上司，这送礼万一被人发现了，可就成了贿赂。
顾千珩一只手提着礼物，一只手牵她，缓步往里走。
他忽然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冰？”
“可能是因为天气冷了吧，总是暖不起来。”蔚凉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这次大病一场，情况好像更严重了。
顾千珩紧了紧掌心的力道，不在多说什么。
走进客厅，他把东西放在桌面上，道：“晚辈的一点心意，希望墨先生不要嫌弃。”
“顾总有心了，吃饭吧，菜凉了吃下去对身体不好。”墨瀚辰领着二人往餐桌的方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