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怔怔地看着卫济。
卫济道:“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那兄弟还真就练成了一手好字。”
“随后,他便靠着为别人写字而挣了不少钱,既补贴家用,不再让母亲那般辛辛苦苦地起早贪黑,而且还攒够了钱,供自己上了小镇的私塾。”
“后来啊,他小小年纪就被整个镇子里的人们称作‘小夫子’。”
妇人张着嘴巴,满脸佩服。
“大姐,还请相信我,我真的是来帮你的”
卫济又说了一遍。
妇人终究点了点头。
卫济道:“大姐,咱们坐下说话吧。”
妇人闻言,慢慢地坐在了卫济的对面。
卫济将装有三个馅饼的碗推到了妇人眼前,道:“大姐,还是你吃吧,我下午吃得多,一点都不饿。”
妇人看着卫济一时不知所措。
卫济从碗里拿出一个馅饼,递到妇人的眼前,然后真诚地看着后者。
妇人轻轻接过馅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卫济这才笑着道:“大姐,我给你继续讲我朋友的事吧。”
妇人点了点头。
卫济沉声道:“听镇子上的人们说,周叔叔当时是病死的。”
“但是,经过后来我们的一系列调查,发现周叔叔并不是生病过世,而是被小人害死的。”
妇人瞪大眼睛看着卫济。
“而那幕后黑手,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但是我们找到了两个帮凶,两个背叛了周叔叔的坏人。”
“那两人就是王恩和付义。”
卫济声音放得很轻,妇人还是直接站起身来,一脸防备地看着卫济。
卫济连忙解释道:“大姐,你放心,我说的都是事实,并不是故意捏造故事骗你,更不是王恩和付义他们一伙的。”
妇人还是站着不动,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这两个畜生!”
卫济暗骂一句,又对着妇人道:“大姐,你先别激动,我会马上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卫济便小心翼翼地饶过妇人,然后走到院子当中,轻声喊道:“爽哥、一踏,你们带他俩过来这边。”
声音别人听不见,但是赵大侠和黄一踏却能听得清楚。
呼、呼!
一刹那间,赵大侠和黄一踏就将两人提着跳进了院子。
卫济看了眼院中的一颗柳树,道:“爽哥、一踏,你们将他们绑在树上,然后把嘴堵上。”
说完之后,转过身来,望向厨房。
此时,站在厨房门口,露出半边身体的妇人,早就目瞪口呆,手中还剩一半的馅饼,已经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卫济走过去,将地上的馅饼轻轻捡了起来,温和道:“大姐,这回你该相信我们了吧。”
妇人终于开口了,问道:“你们真的能惩罚他们俩,他们可是郎中令府里的门客。”
卫济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大姐,咱们进屋慢慢说可好?”
妇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让开了进入厨房的路,眼中却已经泪光盈盈。
厨房的小桌子旁,只有两张凳子,显然是只给王恩和付义两人准备的。
于是,妇人坐在里面卫济刚刚坐过的位置,卫济则坐在对面。
赵爽则干脆坐在了门槛儿上,黄一踏就站在一旁。
卫济道:“大姐,还请你详细地说一说,你是怎么到的付义家,又经历了些什么?”
“因为,我们本来是要严惩王恩和付义的,可付义说他是好心收留了你,所以想确认下,付义到底说得是不是真的?”
妇人闻听此言,眼上全是恨色,道:“那个畜生哪来的好心?!”
接下来,妇人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王恩和付义两人是外地人,来到京城之后就一直没有娶妻生子,所以两人家里只有自己一人。
而两人整日早出晚归,没有时间和精力,也没有金钱去想成家的事。
卫济知道,王恩和付义两个平民出身,在郎中令府中肯定是各种遭受白眼、受尽嘲讽,能如履薄冰地勉强度日,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哪有别的心思。
也不知道,这两人虽然有地可去,但每日比丧家之犬还不如的日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也许是走投无路、别无他选吧。
妇人流落街头,整日以乞讨为生,有一日便到了这条小巷子,正好被付义发现了。
付义一开始也对妇人不理不顾,还骂了几句,叫她滚远点。
但是,妇人实在饿得难受,便开口求了几句。
付义听了妇人的谈吐之后,突然就起了兴趣,便问妇人是否会做饭、洗衣,妇人自然是急忙说会。
于是,妇人便被付义领进了家中。
从此以后,付义家中的活全部由妇人来做,以此换来的是一个住处和有口饭吃。
第二日,付义便将王恩带到了家中,并向妇人介绍、嘱咐了一番。
于是,妇人每日负责两人的衣食住行。
日子虽然过得非常艰苦,倒也比流落街头,什么时候饿死的好,妇人就咬牙一日一日地坚持了下来。
到了付义家后,妇人换去了一身破烂肮脏的衣物,又穿上了一件“不合时宜”的粗布衣裳。
但到底是比之前强了很多,又因为有地方吃饭睡觉,整日有水洗脸等等,妇人慢慢地又变回了往日的白净脸庞。
然而,却没想到,那付义见妇人这般模样,就生起了色心,想要跟妇人行那床笫之事。
妇人自然是坚决不答应。
然而,付义不仅对妇人言语辱骂,还说当日收留妇人进家门,洗衣做饭只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想让妇人帮他传宗接代。
只是,一开始妇人一身状况实在狼藉,付义便先忍耐了下来。
这些就是前几日刚刚发生的事情。
付义见妇人反应非常激烈,要想用强,然而自身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却也吃力。
最后不得不放弃。
然而,最令妇人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付义竟然带着王恩一起过来,要强行将妇人生米煮成熟饭。
而且还恬不知耻地说,两人一起制服妇人,先由付义和妇人发生关系,等产下子嗣之后,再由王恩和妇人行房,生个一儿半女。
王恩和付义,竟然想要让妇人一人,给他们两人都传播后代。
然而,妇人在经历了前一日的事后,一直心神紧绷,所以早就将剪刀藏在身上。
所以,王恩和付义想要一起制服妇人的时候,妇人将剪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并狠狠地说,如若王恩和付义继续逼迫自己,她便自杀于当场。
王恩和付义见此情景,胆小如鼠的他们也一时慌乱了心声,便只能暂时作罢了。
一来,死了人,对他们来说,确实不是小事。
二来,没有了妇人,两人的日子又要过得“满目疮痍”了。
所以,这几日妇人一直都是绷着神经,心神不宁,见谁都害怕、都防备。
“这两个畜生,杀了都是便宜他们了,亏他娘的还是读书人,连这样腌臜龌龊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听到此处,赵大侠突然站起身来,愤愤地道。
卫济示意赵大侠先被激动,后者嘴里碎了一句又坐了下来。
然后继续对着妇人道:“大姐,我知道你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出生,流落街头肯定是有着原因的,如果信得过我们,方便的话,告诉我们吧,说不定我们也能帮得上什么。”
卫济没敢说,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还继续选择留在付义家中,定然是有很大的苦衷。
他怕这会刺激到妇人。
植根于妇女心中,传统美德中的“贞操”二字,会将妇人压得粉身碎骨。
妇人本就流着眼泪的双目,这下情绪更加崩溃。
她使劲抽了抽鼻子,抹了一把眼泪,就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
妇人本来确实不是平民,算得上是一个小户人家,家中一共十口人,日子倒也过得幸福、安稳。
妇人家中一直都经营着一家饭店,生意算不上太好,但也能让他们过着好一些的日子。
虽然,妇人家中是以经商为业,世世代代守着饭店,但也都多多少少读过一些书。
尤其是妇人的公公,他老人家还经常教妇人的两个孩子和两个侄子读书识字,所以妇人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整个家世的氛围,让妇人的谈吐却不不落窠臼。
然而,却没想到,有一日,来了一伙人吃饭,不知怎么的就生气起来,就跟故意找茬似的,恶意刁难他们。
最后,妇人一家不仅没有收那伙人一文钱,而且还赔了好几坛子酒,才将他们的愤怒平息下来,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结果,第二日,那伙人又来了,好像看妇人一家本分好欺负,这次他们变本加厉,不仅要免费大吃大喝,而且竟然还要收保护费。
妇人的丈夫以及丈夫的兄长,自然是不同意,并且还警告那伙人说,如果再继续闹事就报官。
那伙人撂下几句狠话,说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恶了他们,回头是要杀人的,然后就走了。
妇人一家就以为那伙人,只是一些地痞流氓,吓唬吓唬人的,也没放在心上。
妇人家里的饭店一般都要开到亥时左右,见确实没啥人了,才会选择关门,而他们自家人吃饭都是在自己家中,并不是饭店。
所以,每次都是妇人和妯娌两人,轮流在戌时的时候,回家去做饭,那日正好轮到妇人,她也如往常那般回家去了。
可妇人一直等到亥时四刻,都不见家人们归来,要是以往早就回来了。
所以,妇人心急如焚下就打算去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