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灵石啊。
冀云柒原本酝酿的悲惨表情还在,只是嘴角不断的抽搐……主要是听到五千灵石它就自己胡乱上扬。
别傻了,多少钱都跟你没关系,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怎么如此世俗……该死的好心痛!
冀云柒双手搓了下嘴角,眼里蓄着泪光,胸口蕴着苦水,又是好一副“我好柔弱但是我很坚强”的小白花模样,甚至比刚刚还多了几分真诚。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五千灵石爱的深沉。
待到那老鸨满面春光的从台前走到幕后,冀云柒瞅准了时机迅速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了老鸨的胳膊,瞬间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妈妈,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张莺莺,张莺莺她找人害我!”
老鸨的表情先是呆愣,然后紧接着脸上的笑容就阴沉了下来,满面乌云遍布:“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冀云柒紧紧攥着老鸨的手腕,说话间慌乱的语无伦次:“张莺莺找人躲在我屋里,我一回去,他就对我下药,要把我,要把我……”
说着,她掩面而泣,一声一声都仿佛撞在人的心坎上,即使她的话没有说完,但看她那凌乱的衣衫和散乱的头发,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看我这台词功力,这即兴发挥的水平,等本姑娘成神回去,我到要看看谁还叫我花瓶!
……等等,既然她都成神了那还当啥演员呢?订个小目标,当个世界首富先。
“你怎么样,没出事儿吧?”老鸨闻言迅速地反抓住了她的手腕,急急的问,那模样仿佛受到侮辱的是她的祖宗,也打断了脑补帝冀云柒随时随地的脑补。
当然,若是冀云柒出了事,她祖宗复活都保不住她。
“没,幸好我还有几分身手,不然就被那迷药……”冀云柒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
老鸨脸色阴沉的厉害,猛地一抬头就要喊:“把张莺莺给我……”
“别!”冀云柒急忙大声拦住她,紧紧攥住她的胳膊,打断了她的话:“妈妈,此事不能声张,要是传到外人耳朵里,那我这名声可怎么办啊!”
老鸨登时住了声,只有脸色难看的厉害。
不错,这五千灵石拍卖出来的初夜要是被外人传成是假的她们也是会非常难做。
张莺莺那个小贱人,敢在关键时候坏老娘的事……
冀云柒拉着她的胳膊继续摇晃道:“而且,躲在我屋里那人不小心被我打晕了,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我……”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眼神直直的看着老鸨,有给对方一种自己是主心骨的感觉。
老鸨挺了挺胸脯,脸色依旧难看的要命,快速的说:“带我去看看!”
于是二人一同快速的往二楼冀云柒的房间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冀云柒还特地再次含泪说了一句:“妈妈你千万要为我做主,我不能白受这个气,主要是她这不仅是在害我,还是在害你啊!”
老鸨脸色难看,心里本就憋了一口气,此时也没有心情去安慰她,于是草草应付了两声,一进门,目光就紧贴在倒在地上那男人身上,完全没有管坐在附近的冀昀玖。
她眉毛扬了起来,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理所当然。想来也是,张莺莺叫来的帮手能是谁?自然是这妓院里的嫖客,还是经常出入,一掷千金的那种。
于是老鸨快步走了过去蹲下了身子摇晃了那人两下:“刘公子,刘公子?”
这是个妓院里的常客,算是个稳定的收入点,老鸨并不想得罪。
冀云柒一副怕被别人看的模样哭哭啼啼的在后面把房门关上了。
而就在她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大厅,实际上半空中还在进行着一场只有交谈双方才能彼此听见的无声较量。
“恭喜钟堂主你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啊。”江殷阴柔沙哑的声音通过传音清晰的入了对面包间人的耳中,还带着些讽刺的笑声。这句所谓的恭喜里也满是对他花五千灵石拍一个普通女人的讽刺。
“哪里哪里,”那被称为钟堂主的灰衣男人,实际上名为钟宸御,此时他轻轻甩开了手中的玉骨扇,微微晃了晃,一双脚再次放诞不羁的搁在了桌面上,身体后仰,狭长的眼眸里神色变换,唇边噙着一抹笑意:“要不是手里这么有钱,我还真是想让给你呢,江殷。”
江殷冷笑了一声,不想跟他在这方面多做纠缠,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钟宸御这个人是个什么货色。
钟宸御这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挑衅和得罪人,他们圈子里十个人里八个是他的仇家,还有两个对他嗤之以鼻,要是用冀云柒的话说就是稳定群嘲MT,有他在永远不会OB那种。
“钟宸御,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大家心里清楚,不过……有的事情,你们也不一定知道。”
江殷阴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似笑非笑,飘进对面二人的耳朵。
他面色看上去是不正常的苍白,脑后墨绿色的海藻一般的长波浪发用红绳束起,又披落下来,融入一身艳俗的,红色里衣配绿色外袍的奇妙色调中。那张脸阴柔而阴冷,嘴唇泛着紫色,虽是带着笑也如同恶鬼一般。
他手里举着夜光杯,等待着对面人的回话,在手臂放下时时,有殷红的血珠从长袖里沿着他冷白的手臂上滑落到手腕,然后又洇染了腕间褪色的红色手绳。
江殷好像感觉不到似的,表情阴柔而阴沉。
钟宸御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并未接他的话,反而微挑长眉,依旧一副放荡的做派:“你想如何?”
“钟堂主,如果我所料没错季堂主也在吧,我们妖殿与你们诡派素有往来,不如在昼明这件事上,我们合作如何?”
那不急不缓的声音徐徐响起,让钟宸御嗤笑了一声:“你们就是这样与人合作的?”
他“啪”的合上了手中的玉骨扇,狭长的眼眸里蕴含着料峭的寒光。
“为何如此心急呢。”江殷阴沉沉的笑着:“我这不是,正要跟我的好伙伴们分享吗。”
他微微倾身,俗艳的衣袍下摆随着动作微微从长榻上垂落:“前不久,神阁的人曾经与昼明在前往凤国的路上再次交手,不过依然没有留住他……”
“嗤,废物。”钟宸御用不屑的笑发表了对于神阁的看法。两次暗算昼明都没有成功,那就等着圣殿的反扑吧,早晚伤筋动骨。
但江殷说的事情,明显没有这么简单。
江殷笑着,轻抿了一口夜光杯里颜色奇怪的,深红色的酒水:“虽然昼明逃走了,但是……阴阳冕落到了神阁的人手里。”说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异。
阴阳冕?
那这次圣殿还真的不会轻易罢休,就说昼明本人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抚摸着剑鞘的季巽离微微抬眸与钟宸御对视了一眼,同时看懂了彼此眼中的神色。
钟宸御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扇,搁在桌上的靴子轻轻摇晃:“你们妖殿在情报这方便,怕是不如我们诡秘门吧。”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但是来的好不如来的巧啊,”江殷轻轻笑了一声,阴沉的眼眸上翻,盯着那看不见的对面:“我的人,前几日正巧撞上了与昼明交手过的神阁人,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钟宸御双眸微眯,把玩扇子的手顿住,唇边的笑意清减了几分:“所以,你所言的合作……”
江殷低沉的笑着,声音沙哑阴柔,犹如恻恻冷风:“当然是,吃下神阁的人。”
比起目前不知所踪的昼明,现在身怀阴阳冕的神阁他岂不是更香,阴阳冕这东西如果到手,就算回头找圣殿交易,那也是大赚特赚,还算圣殿卖了他们的人情。而率先动手阴昼明的神阁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断不可能直接跟三大势力翻脸。
钟宸御扇骨微微敲击着手心,回眸看向面如冰霜的季巽离,一时间并没有再说话。
除却这不为人知的大佬们的隐秘较量,二楼另一处,也在悄然发生着隐秘的变革。
冀云柒的房门终于打开了,走出门的是脸上带着谄笑的老鸨,紧接着是用袖子挡着自己的头,似乎没脸见人,嘴上还有些骂骂咧咧的刘公子。
老鸨一边安抚着,一边回身对着屋内喊了一声:“昀哥儿,照顾好柒柒,我们绝对不能再出差错了。”说罢,她回手关上了房门,又一脸谄笑的伸手为这位刘公子引路:“今日是我们招待不周让您走错了房间受此一劫,您他日再来,我一定安排最漂亮的姑娘,多担待些,多担待些。”
本来就理亏的刘公子借坡下驴,骂骂咧咧的,好像他真的只是走错了房间一般,用衣袖挡着流血的头,把整个脸都遮住,在老鸨的引领下从并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穿越了人流送到了大门口:“下次再来,我定让柒柒给您赔不是啊!”
灰头土脸的刘公子遮着脸,脚步虚浮中陡然加快,在路人偶尔回眸的目光中一副怕丢人的模样匆匆离去。
那将人送出大门的老鸨却骤然改变了脸色,任谁都能感觉出来她身遭的低气压。
“你!”老鸨指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姑娘,冷声道:“把张莺莺给我叫过来,说我在后院等她!”
那小姑娘赶紧低下了头,小声回了“是”,转身就往楼上匆匆走去,心里却道,这下张莺莺怕是难过了。
万花楼的后院,除了堆放杂物的库房之外,围墙边那一排低矮的小屋就是用来惩治不听话的姑娘的,一旦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去。
有的时候里面的惨叫相隔一个院子的距离都依稀可闻。
老鸨一甩手,扭着步子就往后院走去,身后几个注意到了这里动静的姑娘还窃窃私语了几句自己猜测的八卦,一副幸灾乐祸的味道。
后院的围墙有三米来高,老鸨此时正站在这围墙底下抬头望着顶上。而旁边那一排就是惩治姑娘的屋子,正好把她的身影完全遮住。
妓院里此时忙碌的厉害,没有人会注意老鸨此时的去向,知道她去了后院的人更是以为她已经进了这刑罚室。
她进刑罚室干嘛,难道要惩治张莺莺?她还想谢谢张莺莺呢!
这样想着,那“老鸨”露出了一个不是很老鸨的笑容,她屈膝运转起全身的灵力猛地向上一跳,伸出右手臂抓住了外墙的边缘,紧接着脚底一蹬墙面,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墙缘,她利落的翻身上墙,完全不像是臃肿的样子。
而当她往下看去时,那张开双臂微微笑着注视着她的男人,不是那刚刚被送走的刘公子又是谁?
他唇边弧度优美,额上还带着涂抹上去的鲜红血液,黑曜石似的眼眸里如同沉溺着落水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