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雪后初霁。
飘零早晨起来刚一推开房门,雪后银装的世界就迫不及待地跳入她的眼帘。
年年冬雪,已看过许多遍,可总也看不厌。
初阳晴雪,这该是雪姬最爱的景色,飘零如此想着,便朝雪姬的房间走去,她敲了敲门,无人应她,她轻轻推了一下门,竟然开了,雪姬并不在房中。
飘零有些担心起来,雪姬忽然不见,她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飘零急忙忙地跑到前院叫醒了偷神和龙相公。
当偷神和龙相公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去找人的时候,偷神瞥见了庭中开得红艳的梅花,他倍感惊奇地说道:“咦?这株梅树怎么开花了?我记得昨天见它的时候它才刚刚长出花骨朵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梅花,找阿雪要紧。”
龙相公口中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朝那边墙根瞟了一眼,仅是初冬便开花的梅树,他还不曾见过呢!
偷神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前方说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飘零顺着偷神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梅树下一抹朱红,不是梅花花瓣的点点玫红,而是血泊似的一片殷红。
难道说……那是?
为了验证自己的揣测,飘零急忙跑了过去。
当她看到几乎就要被积雪埋葬的身影是雪姬的时候,顿时慌了。
“雪儿……雪儿……”
这时偷神和龙相公也围了过来,龙相公伸手探了探雪姬的鼻息,抬首说道:“放心,人还活着,快将她抱到屋里去。”
此时飘零稍微镇定了些,站起身说道:“阿龙,你抱雪儿进去,老先生,麻烦你去烧些温水,我去找大夫!”
虽说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龙相公,但是飘零清楚,龙相公拿手的是毒死人,可不是救活人,故此安排。
原本宁静的清晨被打破,雪地上留下了几人凌乱的脚步。
雪路难行,当飘零终于带着大夫回来风时候,偷神已经烧好了温水,雪姬正和衣躺在水桶里。
飘零立刻叫大夫为雪姬诊脉。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瞧了一会儿却是皱起了眉头,又过了一会儿,捻须喃喃道:“奇,真是奇!”
“喂,老头儿……”龙相公见大夫磨磨唧唧的样子,催促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起身拱手道:“恭喜恭喜,这位夫人的脉相是喜脉啊!”
“喜脉?”飘零眉头一皱,望着木桶中昏迷的雪姬,哪有初孕的人在经过她这样的折腾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当下有些怀疑,“大夫,您是不是诊错了?我听说女子在月事前后脉相会同喜脉相似,单凭号脉,您能确定吗?”
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大夫有些气恼地说道:“身为医者,怎么会信口开河,自然是确诊了才告诉你们的,这位夫人脉相虽然有些虚弱,但无疑是有了身孕的。”
龙相公问道:“你能肯定吗?”
连续被人质疑,大夫已有些生气:“你们若不信老夫,老夫告辞!”
大夫要走,飘零朝着偷神说道:“老先生,麻烦你去送大夫!”说完之后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偷神点点头便出去了。
“你说你找什么大夫,还不如我来呢!”龙相公走过来说道,说完之后却发现飘零没有半点反应,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大夫说的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龙相公不解:“为什么?”
“对雪儿和离王现在的状况,你怎么看?”飘零不答反问。
龙相公认真想了想,做了定论:“离王还算是个有耐性的人,可阿雪太过任性了……”
飘零很认同龙相公的话,她心疼地抚着雪姬的额头,说道:“五年的枯等足以证明一个人的真心,我相信她也明白,只是竹梓潇在她的心中已是根深蒂固,也许她心中很矛盾很痛苦,可她不明白她这么做,几乎是亲手切断了与离王的姻缘,但如果,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的话,这也许,便是他们的回路。”
龙相公沉默了,双目望着虚空,许久,才叹道:“这一切都是她亲自种的因,有什么后果,她也只能自己承受,不过……”
见他话说一半忽然停下,飘零追问道:“不过什么?”
“一个孩子或许可以将他们两个绑在一起,可心里的裂痕,怎么补?阿雪这个丫头,为了修补竹梓潇在自己心中烙下的痕,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这件事在离王心中落下伤痕的话,他又会怎么做?”他虽然不懂什么爱啊情的,可毕竟也游荡花丛多年,一些事还是知道的。
龙相公忽然说出这么一番有见识的话,飘零也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龙相公:喂喂……什么叫说出有见识的话?难道平时我很没有见识吗?
作者君:起开,别捣乱,打扰读者看书了你知不知道。】
当天中午雪姬发起了高烧,这可急坏了飘零她们,所有人忙忙碌碌地守在她身边,连飘雪阁的事务都耽搁下了。
两天后,雪姬依旧没有要转醒的样子,飘零心中担心极了,整日守在雪姬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偷神从外面端来一盆冰,心疼地对飘零说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看着这丫头就好。”
“我没事。”飘零说着接过偷神书中的冰,将一条湿毛巾放在冰上。
偷神有些着急地望着飘零,说道:“你这样我会……”
担心两个字还未说出口,飘零便回头望向他,一遇到飘零的目光,偷神支支吾吾却是有些不敢说了。
就在这时,龙相公推门走了进来,边走便说道:“不好了,离王走了。”
一听是离王的消息,飘零连忙问道:“他去哪了?”
龙相公喘了口气说道:“说是酒醒后听到押送阿雪的囚车已经离开长平,当即便走了。”
明白了龙相公的意思,飘零吃惊地说道:“你是说……离王去追囚车了?”
“是啊!”龙相公笑着感慨道,“没想到这离王倒还真是个情种。”
飘零眉头一皱,对龙相公的语气有些不悦,微怒地说道:“那你还不快去传令下去,让沿路的飘雪阁弟子暗中保护离王。”
“我已经传令下去了。”龙相公走过来望着昏迷在塌的雪姬,叹道,“可惜不能告诉他,真的阿雪还在这里。”
飘零神色悲痛地朝着床上的雪姬说道:“你听到没有?雪儿!快点醒过来吧,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你可知道,你亲手搅起的这场风波就要把你自己逼上死路了。”
然而雪姬依旧躺在那里无动于衷。
看见飘零悲痛而憔悴的模样,偷神站在一旁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龙相公缓步走过来忽然朝着飘零出手,一根银针刺进了飘零后颈,飘零当即晕过去趴到了床上。
偷神大惊,吼道:“你干什么?”
龙相公害怕偷神出手,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笑道:“别,老四,飘零没事!”
偷神防备着龙相公走进扶起飘零,飘零的神色很是安详。
“这针上涂的是阿雪教我制造的迷药,我只是想让飘零好好睡一觉,这两天她太累了,你带飘零去休息吧,我守着阿雪就行了。”龙相公近一步解释道。
偷神不悦的瞪了龙相公一眼,说道:“如果下次再做这样的事,要提前打个招呼。”
龙相公模样诚恳地点了点头。
待偷神抱着飘零离开后,龙相公瞅着手中的银针坏坏地笑了,试药成功!
收起银针,坐到塔前的矮凳上,朝雪姬说道:“你快点儿醒来吧,我还想让你瞧瞧我新研制的几种毒药呢!”
下午的时候,天阴了起来。傍晚时分,便开始飘起了小雪。
屋内昏黄的烛光跳动着,照在雪姬脸上的光也忽明忽暗。
雪姬眨动双眼,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她想试着坐起来却感到背部传来刺骨的疼痛,额头上立刻有冷汗冒出。
见龙相公靠在床头瞌睡,雪姬伸手摇醒了他。
龙相公被摇醒,见是雪姬醒了,高兴的大叫:“你终于醒啦!”
雪姬问:“我昏迷了几天?”
“算上今夜,该是第三天了。”龙相公回答说。
一直站在门口冷眼观看的沈媚忽然开口说话了:“雪姬,难道你不知道人心的珍贵吗?不懂人心的难得吗?”
雪姬怔住,她不懂得人心难得,她以为她是最懂的,曾几何时,她以真心待人,却屡屡失望,终于绝望,渐渐的一颗心冷如冰雪,从此,关了心门,很难在打开,所以,她深深的明白真心难得。没想到在媚姨看来,她竟是个不懂人心难得的人。
她是不是一直以来都被执念迷了双眼,所以忽略了身边的人?
“押送囚车的队伍在前天离开长平了,而今天中午……”沈媚拖长了嗓音,郑重的说道,“离王一人离京去追了。”
雪姬身体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离……”
龙相公见沈媚将这种消息说出口,担心刺激到雪姬顿时朝她喝道:“喂,沈媚,你个老女人胡说什么?”
“胡说吗?”沈媚笑了笑,“她有权知道这一切。”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你……”龙相公被沈媚噎的说不出话来,继而转向雪姬,柔声说道,“你别听她胡说,这老女人到更年期了脾气怪得很,你睡了这么多天,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儿吃得来。”
【雪姬:喂喂……古代就有更年期这种说法了吗?
作者君:我怎么知道,听说二百五还是来自战国呢!
雪姬抹去冷汗:你这也太不负责了吧?
作者君:那你打我啊!
龙相公跳出来道:别突然冒出来吐槽好吗?阿雪你快去演戏,作者君滚一边码字去。
作者君:阿龙,很明显你也有吐槽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