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见,她一身翠绿衣衫,马车之上,戾气毕现,可映月湖边一个回眸,笑容干净而灿烂,满山满湖的紫花都不及她笑容的半分灿烂。
半夜闯入他的房中,与他谈交易要他退婚,在眸中交织的自信与狡黠闪闪发亮,一双眼,竟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几分。
碧荷之死,她冷脸怒目,不掩饰半分,爱憎全都写在脸上。她拒绝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全是坚毅,不因他王爷身份而畏惧分毫。
揭露刘韵诗,她本要下手取她性命,却有感于刘家亲情,放他们性命,夜色昏暗中,他抓到她眼中那一刹那的落寞,也是那时,他知道,她并非无情绝情之人。
可她的情不给他,为拒绝他不惜毁去容貌的疯狂,提起情事,那满眼的黯然哀伤。他吻她惹她大怒,张口大骂泼妇似的模样,面对男女之事她虽大胆,可对情她却又是极清纯之人,矛盾在她身上交织,却又完美的淋漓尽致。
……
海棠小筑,她又疯又闹,声声哭喊沉痛的直击心底,虽不知究竟是怎样的过去,却可以感到那悲痛和惨烈。
……
此时她举杯饮酒,沧桑尽显,配上秋日夜风,当是无比萧瑟凄凉。
此时,他早已看清,他们本是一路人,当他决定将喜欢变成爱的时候,他就认定了她。
慕容离起身来到窗边,背对着刘依诺说道:“那个人,也许你是了解他的,但是他一定不了解你!”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在霎那间静止了,刘依诺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两口,又放下酒杯:“你想说什么?”
慕容离看着夜幕中的银盘,肯定的说道:“竹梓潇肯定没有见过这样的你!”
从他口中听到竹梓潇的名字,刘依诺莫名有些愤怒,这是她的事只是她的事,他慕容离凭什么用这样肯定的口吻谈论她和竹梓潇?他又是什么人,有资格说这些?
刘依诺松开手中的酒杯,起身,出招,向慕容离进攻,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慕容离感到背后流动的空气,向左边一闪躲过了刘依诺的攻击,躲过一击下一招又来到,她身体力道虽然不行,但近身格斗的技巧倒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取巧出击,慕容离躲不过,也只能出手。
刘依诺只是活动活动发泄一下而已,慕容离也不会伤了她,过了十几招之后两人自然也就收了手。
刚收了手,慕容离又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一句:“包括这样的你!”
对于这句话刘依诺虽然感到同样的不悦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动手。
“他见到的是怎样的我,这些都是我的事,似乎与郁盟主并没有半点关系,请你离开!还有……以后也不要不请自来!”刘依诺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你的目光和他的目光……”
慕容离继续说着,刘依诺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怎么?”
慕容离走上前认真的说道:“聪明如你,竟也有糊涂的时候!你知道吗?你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在看天上的太阳,憧憬而又向往。而他看你的时候,目光平淡没有波澜,就像看路边的花草那样平淡无奇。这两种目光无论哪一种,都与爱无关!你真的认为,你们能……”
路边的一花一草,一花一草!与爱无关,与爱无关!刘依诺努力的想要忍住不让自己因为这些话悲伤,但心中还是被难过充满,不等慕容离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刘依诺便打断了他的话:“够了!我不想听!”
慕容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望着刘依诺半晌,最后像是下定义一般说道:“你很清楚!”
“呵……”刘依诺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当然清楚,怎么会不清楚?但是清楚又如何?就像你清楚皇上永远不可能传位给你,你便要自己去夺那个位子一样,虽然明知难比登天,不还是照样一往无前吗?”
慕容离没想到刘依诺竟会拿这件事来做比喻,他自然清楚不管他比其他皇子强多少倍,那个人都不会认可他,而他也不需要他的认可,他只要夺走他的一切就够了,一切有违他意愿之事都是他慕容离所求之事。
慕容离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叹息道:“那个冰冷的位子和人的心是有本质区别的。”
刘依诺再一次怔住,她不想要慕容离再就这件事说下去,以后也不想他再提,她已经相信了慕容离对她的心意。所以,她在明知伤人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一种最决绝的方式让他永远的闭嘴。
“确实有本质的区别,就像我的心,你得不到!”
话脱口而出,字字掷地有声,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但那声音又那么的不真切,分不清也辨不明究竟是什么坠落了。
刘依诺现在的心情处在最低谷,慕容离终于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慕容离刚走,她的眼角便湿润了。
伤心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她努力的不去想这些,努力想在她在和竹梓潇之间填充些快乐,可慕容离一番话引起疼痛,心伤一时难止。
刘依诺心中念道:慕容离,你简直可恶至极,无缘无故的惹我做什么,我本不想难过的,不想的!
慕容离以一种无比寂寥的姿态走在街上,人群流动中,他回首朝客栈望去,窗户已经关上了,他默默的望着,眼中是掩不住的淡淡的哀伤,最终这哀伤被一种肯定代替。
“总有一天你会真正的看清的。”
过了一夜,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刘依诺已经不难过了,在泠幽的照顾下起床洗漱,用水粉遮去发暗的眼圈,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
泠幽边为她梳理头发边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去找梓潇。”刘依诺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为她梳头的泠幽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就回过神拿起桌上的一根珠钗别到了她的发际。
刘依诺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无比的坚毅。
也许,一颗心凉一次,再凉一次,总有一天会凉透的吧!到那时便再也没有热情,再也没有力气去靠近那个人,那颗心!
可她如今还有力气,她的心还未凉透,那丝温暖,那点光亮还在。
她一直觉得每个人都像是一本书,科学或者艺术,各不相同,人的喜好也千差万别,或喜欢科学或喜欢艺术不尽相同。可是,她一直认为不管是哪种类型的书,只要你用心去读,就一定能读懂,一个人,你用心去爱,就一定会爱。
她愿倾尽全部心里去读他,至于她,他肯翻一翻,她就满足了。
“小姐。”泠幽不知何时已经将早餐端来了,白瓷小碗中盛着一碗红豆粥,往外冒着热气,泠幽说道,“趁热吃点儿粥吧。”
刘依诺接过粥,没有多想,将粥吃了下去,放下碗刚想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世界都模糊了,刘依诺不可置信的看着泠幽,无影楼那么多人,她留下了她和李为,将他们当作最信任的人,没想到她竟然……
刘依诺努力的想要保持头脑清醒,可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泠幽露出失落的神色,低声道:“对不起,小姐,可你为什么要爱上别人呢?”
那晚刘依诺拜托慕容离调查丁若尘的下落,慕容离当即就吩咐了下去,无双阁搜集消息的速度实在是快,傍晚的时候,慕容离便拿到了丁若尘所在的消息。
在江湖上,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他也该回长平去把银换下来了,他那个性子,把他仍在长平久了,他着实有些不放心。
慕容离打算将丁若尘的下落告诉刘依诺后就回长平,他并不担心竹梓潇和她之间会有什么发展,他一贯冷静,又站在一边看的清楚,所以他有足够的自信和把握,竹梓潇和刘依诺不会在一起,至于他和刘依诺……正事之余,他会尽全力的。
可是,慕容离来到客栈,却没有看到刘依诺的身影,只见梳妆台前有一个碎掉的瓷碗,他立刻感到出事了,迅速通知了附近几个州的无双阁分舵,务必在最快的时间找到刘依诺的下落。
与此同时,在一间干净而简洁的卧室,一盏烛火散发着幽暗昏黄的光芒,灰色的帷帐中,一个长发白衣的女子安静的躺在床上。
药效过后,刘依诺终于睁开双眼,感觉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一样,半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那个泠幽实在可恶,刘依诺咬着牙用尽全部的力气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被谁换过了,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中衣,头发也全部散了下来,她的衣服她的首饰她的鞋全不见了,当然藏在其中的武器和药也全不见了。她抬眼向四周望去,简单的房间让她有着一种亲切的熟悉感,却又一时想不起这是哪?
“你醒了!”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丁若尘身着一袭白衣站在门口,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可以看见上面放着两个黑色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