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虽然已经知道两人来到了雁城,但是如今在这百花楼亲眼看见,心中顿时百感交集,雪姬怔怔的望着两人那熟悉的身影。
该来的终于来了,她等这一刻已经好久了。
断掉的乐章终于迎来了续弹的一刻。
慕容离朝舞池中的雪姬望了一眼,脸上的面纱隐去了容颜,但依然可以看出那是张绝色的颜,当他对上她的双眸,心中忽然一颤,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方才心中忽生的异样是怎么回事?
直到花妈妈领着两人消失在楼梯上,雪姬这才回神,袅袅琴音依旧从指尖传来,但是心情却与刚才截然不同了。
时间随着乐声流去,一曲终了,花妈妈按照往例走上台主持月冠一事,花妈妈刚要开口便雪姬拉住,她在花妈妈耳边耳语一番,花妈妈连连点点头,临了,雪姬又抬头望了一眼楼上。
天意决定的再次相遇,由她来决定这场赌局的输赢。
已经如烙印般刻在心底的他,她绝不会再输给他。
花妈妈上前一步摇了摇手中帕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雪姬姑娘说了,今天的月冠要以一首曲子决定,雪姬姑娘下面会再弹一曲,谁,要是能够猜对曲子的名字,这个月的月冠就是谁。”
台下顿时掌声一片,这月冠经常都是大家竞价,价高者得,所以月冠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今天竟然要靠猜曲名竞月冠对这些人来说都是件好事,就算猜不到取名,至少还能多听雪姬弹一曲,大家自然开心。
二楼雅间之内,慕容离和竹梓潇对望一眼,皆不知这月冠是什么。
站在一旁伺候的侍者察言观色,不失时机的说道:“两位公子是第一次看雪姬姑娘的表演吧?”
“你说说这月冠是什么?”竹梓潇问。
侍者开始解释道:“大家都知道,雪姬姑娘只有在月圆之夜现身表演,无论歌舞,只演一场,大家哪里过瘾啊,所以后来啊就有了这月冠,夺得月冠的客人便可以请雪姬姑娘单独作陪,月冠通常都是由大家竞价,价高者得,偶尔雪姬姑娘也会出题什么的,若能得一次月冠,那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风流韵事啊!”
听完侍者的介绍,竹梓潇有些轻蔑的笑道:“红颜祸水!”
慕容离也笑笑,抿了口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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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1|11567|11|03123|555|3313|532……
此时,楼下忽然传来石破天惊之声,竹梓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熟悉的旋律令他震愕不已,他腾一下站起来,眼中充满的了难以置信,虽然没有歌词,乐器也不是原来的乐器组合,可这熟悉的旋律让他清楚的知道是那首歌。
即使相隔多远的距离,多久的岁月,作为一个中国人,如何能忘记这首歌?
慕容离疑惑的望着竹梓潇,一首曲子而已,何以惊讶至此?又望了望楼下那个手握凤首箜篌的女子,慷慨之音不断传入耳中,慕容离凝眉,他自问曾听过三国境内不少曲子,但对于雪姬所弹之曲他却从所未闻。
大厅中所有的人也是一脸疑惑,只因雪姬演奏的是所有人从未听过的激昂曲调,激越昂扬的旋律令人热血沸腾,从心底升起一股神圣之感,与百花楼这种贪欢作乐之地显然格格不入,众人疑惑,雪姬怎会弹出这样的曲子来。
雪姬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选这首歌,也许是因为找不到两人默契的曲调,只有这个才能告诉他,她是谁!
手指不停,一个个乐符跳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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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猜猜这是什么歌,才不粗来就去面壁自省哦!】
拨完最后一个乐符,乐声戛然而止,竹梓潇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急急的跑出来,连走楼梯都嫌费时,直接翻过栏杆从二楼跃下,翩翩白衣落到雪姬面前。
竹梓潇望着她颤抖着声音将名字说出:“国歌……这是国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看他一脸震惊的样子,雪姬双眼一弯,粲然而笑,她就知道竹梓潇听到这首歌不会无动于衷。
台上的两人目光相汇,情愫暗涌,台下的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人人都知道如今天下三分,位于北方的燕国、位于西方的夜阑国和南方的华国,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来?
花妈妈望着台上相对而站的两个人,跟着雪姬久了,多少也能猜到她的意思,掩嘴咳了两声引起大家注意,左摇右摆的走上台宣布道:“恭喜这位公子答对了雪姬姑娘的题,今日月冠的得主,就是这白衣公子。”
大厅之中立刻沸腾起来,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十分不忿,那首曲子谁也没有听过,所谓答案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考证对与错。
二楼,慕容离满腹狐疑的站到栏杆旁低头望着台上的两人,眉头深深皱着一起,思索着什么。
台上竹梓潇身体在无法自抑的微微颤抖,他激动又疑惑的望着对面的女子,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弹这首歌?”
雪姬眨眨眼调皮一笑,低声说道:“中国人都知道啊!难道不是吗?梓潇!”
一声梓潇更是让竹梓潇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眼睛挣得大大的,指着雪姬:“你……难道……你是……”
“梓潇。”雪姬凑上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是我,小诺。”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缘分未了,情未了,不管经过多少岁月,总有一天会再相见以续前缘。
或情定三生,或缘分了结!
月满光华,朦胧天地。
相对于前厅的喧闹,百花楼的后院显得静谧非常,月光下,雪姬和竹梓潇并肩而行,漫步在花丛之中。
此时雪姬脸上的面纱已经摘下,一张倾世的容颜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几多梦幻。竹梓潇眸光闪烁牢牢的盯着雪姬的脸颊,千肠百转,终于要开口说些什么,雪姬却一阵风似的跑到屋檐下去了,他只得跟上去。
“快看,昙花开了。”
原来是雪姬在屋前种了几株昙花,一朵白色的花朵正在月光下慢慢绽放,花瓣一层层的舒展开来,上面似有月光在流动。
竹梓潇扭头望向雪姬,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流彩溢华,即使是素有‘月下美人’之称的昙花在她面前也显得黯然无光。
雪姬见竹梓潇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笑容中多了些苦涩,一语双关:“你知道我等它开花等了多久吗?”
“……”
那嘴角的苦涩让竹梓潇不忍相看,他微微别过头,但多年的分别又让他难抑思念。
五年前,她为救他而灰飞烟灭,这些年来,自责和痛苦在不断的折磨着他,为了减轻心中的痛苦,他曾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一定是回到现代去了,等哪一天他找到回去的方法,她们就能够再次相见。
虽然这样说,但那毕竟是在安慰自己,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尽管换了容颜,但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小诺,我……”百感交集到了口中却是哽咽,竹梓潇转身将她揽在怀里,嗅着她发际传来的幽香,说道,“我想你。”
雪姬呆住了,这是真的吗?他竟然说他想她,他终于也会想她了吗?多年来的情感慢慢聚集,最后竟化作了一股怨气,雪姬开口带着怨愤:“你怎么会想我?你又不爱我。”
你又不爱我!
这句话惊醒了竹梓潇,他松开了抱住雪姬的双手,神色复杂。
爱?他一直所深爱的,是青青啊,即使分隔不同时空,戚青青这三个字又怎么抹得去。
但是,他望着眼前这张绝色的脸,里面是一个他所熟知的灵魂,对于这个灵魂,他再也做不到不在乎,他忘不了五年前那个秋日,更忘不了她那抹凄美的笑容,如今,刘依诺在他的心中已占据了不可替代的地位。
也许……
感受到竹梓潇的迟疑,雪姬扬起嘴角,有些自嘲:“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好恨你的痴,因为你的痴,所以你的目光里永远只有戚青青,竹梓潇,难道说,不管经过多少时光,经历多少事情,你都不会爱上我吗?”
“我?我不知道!”竹梓潇神色痛苦而复杂。
一句不知道,两人都沉默了。
雪姬觉得整颗心都随着他的这句不知道而往下沉,直到沉落到再也无法下落的谷底。
这段情,好似一场花开,她期望的太久,渐渐的已不记得期待的初衷,却依然坚持着期待。
月光下的昙花将全部的花瓣都舒展开,嫩黄的花蕊昂头迎向月亮,那月光,似是它不顾一切的追求。
“我为你跳支舞吧。”望着竹梓潇略显茫然的神色,雪姬说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今日月冠的得主。”
不待竹梓潇回答,她已走到到庭中舞了起来,清冷的月光洒在冰蓝色的琉璃裙上,连带着她也显得清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