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昨夜遭围猎的女孩成功拍卖，竞价高达35万欧元，又一笔等价比特币公然流通。
女孩灰蓝色眼睛疲惫警惕，还没来得及想到逃离办法，也不知要被带被到什么地方，几天后，世界某个角落，等待她的是无尽虐待、残忍杀害、还是暗室囚禁？难以想象……
苏到A仓完成一台供体手术，返回shadow途中，司机短暂停车买了汉堡套餐。
“Snowing？”车门灌进冷空气，苏双眼被蒙住，感官却更清晰。
司机回答是的，看看窗外飘雪，拿一杯热饮递到苏手里。shadow组织的工作人员，对苏保持必要规矩，适度关照。
回到自己房间前，苏问司机如果Mr.S没在忙，希望今天可以见一面。
地面冷空气并没有影响地下回字长廊的工作秩序，苏踢掉软底鞋子，躺到床上想念中餐的味道，糖醋小排鲜嫩入味，红烧肉配一碗热米饭，拌上肉汁，时间充裕去喝早茶的话，必定驱散身心倦怠……
Mr.S敲敲门：“Hello Dr.Su?”
“Here.”
Mr.S推门，苏从床头跃起，表情比平日生动：“我们去吃中餐吧？”
这……
Mr.S想了想，从没提过的要求，却是有些意外，一丝不易察觉的皱眉后，点头答应。
外面还在下雪，工作人员带着中餐回来，简单布置餐桌后，去告诉苏，她喜欢的几道菜都准备好了。
苏的微小变化被众人看在眼里，原本衣物不多，整日只穿浅灰、月白两色外套，突然换起唯一一条长裙……
“我们很忙吗？都不能去饭店？”虽有抱怨，但落座后很快被一道糯米丸子吸引，不等对方回应，苏用勺子盛到自己盘里一只。
Mr.S决定不回答，继续观察她。
“趁热吃，你来尝尝这个，记得吗？我们学校食堂的肉丸子，先干炸，再放汤汁炖煮，咬开前还要猜猜里头掺的是剩馒头还是剩米饭，哈哈哈掺馒头的更好吃……”苏对食物的热情，像20几岁小女孩，发现自己刚刚说了又长又快一段中文，又慢慢讲回英文给Mr.S听。
Mr.S尝试说点什么，取一粒糯米丸子到自己餐盘，没去动它：“你有什么计划吗？苏。”
“累都累死了，觉也不够睡，能有什么计划，我们都好好实习顺利毕业吧。”吃完两根糖醋小排的苏，吸一吸指头。
Mr.S配合着点点头，不敢轻易判断眼前状况，他不知苏是想到新方法要早点从这里出去，还是在耍什么小手段，毕竟自己职业生涯中，对付女人只需要暴力，交易才用伎俩。
“我好像把钱包忘在你房间了？这次麻烦你买单，亲爱的。”
“好的。”Mr.S想了想，马上改口：“他们买过了。”
说完叉起一块小排悬在盘里，等待苏的反应……
“是吗？教授请客吗？太好了，吃完饭我去找你拿。”
“拿什么？”
“钱包啊！”
“好。”Mr.S走神，在想哪里有什么教授？我们？我房间？
Mr.S房间确实有苏的钱包，如果苏把“收缴或扣留”理解成“忘在那”的话。
“走吧？吃饱了好困。”拿纸巾擦擦嘴，苏起身，没有像平时那样吃完饭喝一杯热茶。
Mr.S跟在身后，犹豫着自己的身份——亲爱的。回想上次两人的激烈，并没有几分爱意，更像愤怒燃烧痛苦，彼此舔伤口，相互止血。
“等我找一下，好像在柜子里。”Mr.S躲避苏的视线，抽出钱包里的证件、卡片，顺手收起柜子上已故家人的照片，把这些都藏好。
“那我先洗澡了。”
“嗯？”Mr.S回头，见苏已经脱掉长裙走进浴室。这……
拿掉证件、银行卡、发票，钱包里只剩现金人民币和英镑，Mr.S放一些美钞进去，想看看苏的反应。一个只有现金的钱包，即使有机会外出购物，也无法证明身份。shadow的人不会放苏去有人脸识别功能的公共场所。
钱包往床尾轻松一丢，Mr.S想，该给苏添两件衣服，再买买口红，面霜之类的，地下生活让她肤色苍白……
苏裹着浴巾出来，包起头发躺到床上：“我躺一下，半小时后叫醒我好吗？”
“好。”Mr.S看看表，随手拿本书坐在床尾，犹疑着自己在苏明显不同的语气里被界定成什么人，亲爱的？哪一种亲爱的？如果不算吃饭时几句稍微奇怪的话，两人关系看起来挺不错，气氛也很舒服。
检查一遍钱包，确认里面只有中英美三种现金，Mr.S把它放到苏手边，轻轻拍拍手腕：“苏，时间到了。”
“嗯？哦……”睡了一小会儿，苏坐起来拆开毛巾抖抖头发。Mr.S指指浴室的电吹风。
“抖抖就好，我要迟到了。”苏穿回衣服，看看钱包，皱眉：“咦？饭卡去哪了？”
这……
shadow从来没有过饭卡这东西。但Mr.S马上应对：“苏，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明天我来时带过来？”
岔开饭卡，苏抿抿嘴唇发出啵的一声：“帮我买支口红好吗？中国红，像春节的颜色，你知道吧？”
“好的，我知道。”
“别太贵。”苏从钱包抽出一张20英镑，放到柜子上。抬手挥一挥，没有回头，开门离去。
哒哒，哒哒哒……
听声音，像回到了长廊另一头她自己房间。Mr.S困惑，这一系列举动都是什么新的逃跑计划？
可那一脸真诚热情是什么？20英镑？她以为自己还在英国？A仓没有手术任务，这里也暂时没有紧急状况需要处理，她赶什么时间来不及？回房间发呆？对我的态度，先前的戒备呢？
Mr.S想了想，苏大概是出了问题。
顾不上担心苏，Mr.S先到工作人员房间看监控，新货已入。
高收益等于高风险，除了躲避警方，暗网交易之间同行竞争激烈，相互网络攻击、信息盗取，shadow近期被严重攻击过两次，新捕获的两个商品，需要暂时囚禁，待一切安全后上架出售。
看完囚禁着的两名性感金发女郎，Mr.S留意苏的监视画面……
脚边放着喝剩的半瓶水，苏靠墙坐在水泥地上埋头哭泣，肩膀有规律颤抖，很久都没有抬起脸。
Mr.S皱眉，抬起手腕看看表，自己才是赶时间的那个人，和工作人员简单交待几句，去赴大人物的约见。
回字长廊尾端的两个房间，因两名金发女郎忙碌一会儿，给过镇定药物后重拾平静。工作人员扎堆儿打牌赌钱，轮流睡觉，披萨盒子敞开着，番茄与芝士香气回旋飘荡……
第二天，工作人员来放下早餐三明治和切好的水果。告诉苏，餐厅还有很多新鲜橙子。
简单问好和道谢，等工作人员离开，苏拿起和早餐一起放进来的小纸袋，摇一摇，很轻的东西。拆开来，是口红和保湿霜。
女性色彩不属于这里，留下保湿霜，苏把口红重新放进包装，摆回门边。
苏的护肤品来自shadow药物储备，也偶尔拜托工作人员从便利店、加油站带来卫生用品，但没有让谁为自己买过口红。
物质每丰富一点，工作人员态度每礼貌一点，苏都感到自己离罪恶更近一点，看着那只颜色很不错的口红，苏再把它推得远一些。
钱包！脱下月白色外套，换上浅灰色，自己的钱包被盖在衣服下。钱包和口红？有人来过。
苏最近容易累，也睡不好，起初猜想或许更年期的征兆，随着每次醒来鞋子的摆放来看，更像房间来过其他人，动过鞋子、毛巾，连牙膏也被挤过。
是谁趁自己睡着，把牙膏管中间挤得歪歪扭扭，鞋子也一只朝向床头，一只朝着房门。
苏决定问一问，希望唯一的独享空间别再被打扰。扯扯外套下摆，捋一捋本就整齐的头发，拿上装口红的小袋子往餐厅走去。
“这个，麻烦你送给她，方便的话，也请别再让人随意到我房间好吗？”
棕发白人正在用餐，不解苏的提问：“Which one？”
“Maybe it's a young girl.”把装口红的小袋子放到餐桌上，苏拿两个橙子离开。没有家人和阳光的日子里，幸好还有橙子香气，陪伴清醒时刻，也召唤疼痛深处。
她该是个年轻姑娘，新来的工作人员？还是像自己这样的合作者？
苏想到一个个被绑来卖掉的女孩们，她们都在某个日常生活瞬间，街头或暗角，遭暴力俘获。囚禁在小房间内，最终怎么都走不出，兜兜转转，摸摸动动，自我厌弃虚无游荡。
“Doc.Su?”四名工作人员装备齐全，叫住准备回房间的苏，前面两人往反方向挥手：“Work！”
A仓有新手术。苏点头，接过厚外套加入队伍，手上的橙没来得及剥开，先装进口袋。
到了A仓，摘下面罩适应光线，这次的手术对象看上去年纪很小，苏不知她出卖一只器官可以得到多少钱，也不知这些钱用掉后，下次还能出卖什么。
顺利切割缝合，做好保鲜处理，工作人员迅速拿去转运。不到三小时，类似手术做多了，越来越熟练，每次两个半到三小时精神高度集中，结束后已没什么情绪起伏，厚外套的两个口袋里，新鲜橙子的滋味等候享用。
回去路上，司机买来火腿三明治，按苏的喜好，为她带一杯热红茶拿铁。回程始终戴眼罩的苏，慢慢小口喝，温暖丝滑入胃，疲惫侵占躯壳，车还没开进底特律城市公园，苏手里握着纸杯已陷入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