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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剑中圣者(中)

剑客其实是剑之主化身的这一说法,从剑客还活着的那个年代就有了。当时的人们和后来的历史学家别说猜测了,连想都无法想像出血肉之躯的凡人该如何斩杀掉天灾。毕竟那是以公里为计量单位的气候灾害—漂浮于海上的小型大陆、将一个国家变为沙漠的活体沙暴、永久改变了西陆气候的天体卫星,与这些星球现象级别的东西比起来手持武器的凡人和蚂蚁也没什么区别。

但猜测是一回事,反对狮鹫这一做法的人也有很多。当狮鹫的国教秉承帝国的信仰将剑客位列于圣灵位时,其他人类诸国和联盟都异口同声地反对这一行为。出于政治上的目的,他们都声称这一举动侮辱了那位剑中圣者,将这样一位伟大的导师说成是神灵的化身,只是狮鹫妄图用这位先驱的辉煌去为那个死去的帝国招魂。

当时的种族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人类获得了暂时的胜利。在狼山签订了“帝国全属,欧若拉、北地及新大陆公约”之后,人类就已经成为了反天灾、邪神和下位面联军的霸主和统帅。

在没有对外战争和联盟的约束后,人类诸国内部一些老牌霸主和新兴势力开始崛起。也是如此,人类诸国和各联盟互相明争暗斗的戏码也越来越直接、尖锐。所以当狮鹫的皇帝宣称自己是帝国的皇帝,并且创立的国教承袭了帝国的信仰时,所有其他的势力都将之视为最大的威胁。其中以远东最甚,当时新兴崛起的霸主凤岐,统治了远东三分之二的土地。

在国家层面外,远东的普通人也厌恶于西地使的这些弯弯绕绕。因为剑客生前在远东待了最长的时间,收了最多的弟子、也是剑客自己理念和武艺最完备的时候。再加上远东独特的宗门制度让这些技艺免于失传,很好地保留了下来,而众多不同流派相互学习交流,也促成了人类诸国间最为浓厚纯粹的武学氛围,这使得远东剑客的技艺一直冠绝西地和莽山。

悠久的传承和实力,让远东剑客一直自视甚高,看不起西地和莽山的剑士,认为他们愚笨又懒散,所以那位剑中圣者才没有教授他们武艺。他们称呼西地的剑士为“山猪武士”,认为西地人那种鲁莽原始的冲撞不配当他们的同行。

远东剑客藐视西地同行的历史已经有几千年了,当远东的宗门制度愈加完善和稳固的时候,西地的剑术大师们还要为了生计一天天地奔波。在两百多年前的时候,远东的剑客依旧是最抢手的护卫和保镖,远东的武艺和剑术天下第一。但也就在两百多年前,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关于西地剑术大师的出现和西地剑术的崛起,这是一段很复杂很奇妙的历史,总结起来就是诸国林立频繁的小型冲突创造了剑术爆发的前提。新兴城市的产生,繁多的贸易活动包括后来新航道的发现,为无甲剑技的爆发提供了环境。一位天才剑圣带着他的长剑技横空出世,他的剑术理论打败了当时其他所有的剑技,而这还远不是开始。

在那位天才剑圣之后,各种大师和剑圣就好像地上的杂草一般开始涌现出来。那位剑圣的支持者、反对者、改进者用武器和文字来争论着谁才是最强的剑技。

当时的剑术大师在报纸和论文上公开发表自己的剑术,互相的骂战和决斗则不断将多余理想化的招式剔除,只留下最科学最有利于实战的剑技。当某种剑术在这样的厮杀中成为主流时,就会有全新的克制招式和新武器被发明出来。

而在诺德尔,西地剑术的中心及源头,在那里主流的剑术甚至每个月都会改变,对于武器和剑术的理解和共识在几万个大师的拼杀中被逐步建立起来,并最终根据主流武器趋向于了一种完善的平衡。

而在西地剑术像乘着巨龙的翅膀一样向上攀升时,远东宗派传承的问题也开始显现。

安定稳固的社会,阶级愈发森严,严格的军队禁令,反而促进了无甲剑术的兴起,宗门成为了一种阶级统治的工具。闭门造车,森严的传承制度以及畸形的师徒关系损害着远东剑术的活力。对于宗门和师父来说,不够优秀的弟子只是在给自己的门派丢脸,而许多优秀的武艺就因为没有合适的弟子就这样被被带进了土里。

而在这样腐朽的权威下,渴望力量的人们变得偏激而自私。一本记载着先人武艺的秘籍可以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一把神兵利器就能让无数人为此厮杀。而远东剑术也在这样的环境中进进退退,勉励维系着。

到了后来,宗门的传承甚至已经完全脱离了实战,许多异想天开流于纸面的剑技也流传下来,再加上原本精妙的剑技不断失传。当时一般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拜入宗门学习武艺,少数天资过人的天才面对当时腐朽的宗门也是有心无力,很多门派掌门的实力还没有一个常年押镖的江湖客厉害。

偶尔一个碰巧从墓穴和悬崖下学会前人剑术的普通人血洗了宗门,使得后来的远东剑客甚至有了越古老的剑术就越厉害这一奇葩的观念。

而后的故事就很简单了,远东的剑客依旧秉承自大的态度继续在西地和莽山耀武扬威。而在西地剑术已经传播开之后,西地的雇佣兵可不是过去的那种傻蛮子了,他们一眼就看出了这些远东剑客的深浅,毫不客气地称呼他们为花架子。

而对于远东剑客来说,他们落后僵硬的思维还一时半会不能转变,他们所学的武艺也不能让他们正确估量自己和对手的实力,冲突就在此爆发了。

当然,结果普遍是以西地雇佣兵的胜利而告终,但一开始远东剑术的威名依旧赫赫,雇佣兵只不过以为自己打了几个臭鱼烂虾的冒牌货。但随之冲突不断扩大,直到一个剑术大师在远东轻而易举地击败了所有宗门后,整个人类诸国都沸腾了。

接着不断有西地的剑术大师去远东刷战绩,他们发现过去传得神乎其神的远东剑术,是那样可笑浮夸和华而不实,就像开屏的孔雀试图用尾巴击倒狮子和狼群一般。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远东的这些宗派和传承到底有多么虚弱。

也是在此时,远东的宗派才在耻辱和嘲笑中摇摇晃晃地站起,用虚弱的手臂重新拿起了生疏的宝剑。而许多有识之士,也前往西地学习西地的剑术,只是这免不了嘲笑和羞辱。

现在,远东的剑客们丢下了浮夸不切实际的羽毛,稚嫩莽撞地学习着如何挥舞武器。但当在练习和实战中被人轻易地打翻在地时,他们往往会听见一句相同的嘲笑:

“起来,在摇晃屁股前先试着把你的剑拿稳吧。”

“山猪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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