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感觉夏司南最近很不对劲。
她按照自己的后续计划要向夏司南暗中装可怜来引诱对方答应完成“利用叶恒去威胁叶云画离开厉弦夜”的事情，然而夏司南却和往常不一样，没有第一时间就留意到她的小情绪，反而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频频走神。
苏瑶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因为自己当初说的那句话太不符合这些年自己在夏司南面前塑造的“温柔善良”的人设了，最近的确因为和叶云画的作对没有太关注到这一点，导致夏司南心底有了迟疑。
她不信对方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想试试看，便故意约了人出来，自己还把自己的脸色整得苍白憔悴。
是了。
苏瑶这才发觉。
过往很多时候都是夏司南主动把她约出来的，最近不知不觉见面的时间和次数少了，居然要引得她亲自叫人。
有种不安感开始在苏瑶的心底蔓延。
“司南，你来了啊。”她在奶茶店里看到了门口的夏司南，赶紧招了招手。
可是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她心底咯噔一跳。
怎么感觉他心不在焉的？
苏瑶让自己别想太多，赶紧执行计划。
“司南，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有什么事吗？”
夏司南拒绝的反应让苏瑶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从前夏司南是从来不会问她有什么事吗的，只会默默地听着她的指挥。
这是怎么回事？她暗中瞪大了眼。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我就想约你出来见个面。”苏瑶虚弱地笑了笑，“你现在很忙吗？”
“没有。”
惊觉自己的态度可能有问题，夏司南眼神闪了闪：“我没什么事情。如果你想我陪你一起逛街的话没问题。”
苏瑶闻言却没有因此安心下来。
“那，那我们去走走吧。”她露出一些笑容，可是这个笑容像是挤出来一样，“等我这杯奶茶喝完。”
她想要让对方注意一下自己的脸色，关心一下自己之类的，可是夏司南一直只是沉默不言地看着桌面的花纹。
他一直都是沉默不言的性格，若不是一开始注意到他入门时候的心不在焉，若不是一开始自己心里的不安过于强烈，苏瑶真的会以为没什么。
“那个，司南，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见你好像很少出来了？”
面对苏瑶的问话，夏司南用鼻腔哼出鼻音应了一声：“是有些不太方便出来。”
这话回答了就跟没回答似的。苏瑶在桌子底下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长指甲掐进了肉里面去。
她要的才不是这样的回答，而是要了解到他最近的心思都放到哪里去了啊！
不能回答给自己听，那岂不是就是在说这是自己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很忙？”
“差不多吧。”
敷衍的答案。
苏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了。
不过她打起精神来。毕竟计划都还没有实施，怎么能在实施之前就气馁了。
“其实我最近也很少出来了。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找谁好。”苏瑶柔弱地说着，手上用吸管搅拌着杯子里仅剩不多的奶茶，“自从因为叶云画的事情和弦夜他们决裂之后，我的朋友就几乎没有了。从小到大我都和你们在一起玩，除了你们基本都没认识到其他人，没想到居然有因为这样的小小情爱的缘故而决裂的事情。”
她唉声叹气，诉说着自己的苦闷，试图引起夏司南对叶云画的仇恨。
应该仇恨的。他之前不还一直很紧张，说叶云画破坏了他们三个的感情吗？
虽然这一招用来对厉弦夜没什么用，可是对夏司南那应该是有用的很。只要自己装装委屈，那不是什么关怀都手到擒来？
可是今天的苏瑶注定要失望了。
夏司南愣了愣，终于拨开迷雾，看到了一些过去的真相。
苏瑶从小都没有什么同性的朋友，一直都跟在他们这些男人之间，却也不是跟他们玩得特别的好，而是一些男性看在她是厉弦夜身边的难得在的一个女人的份上，觉得好奇所以来凑热闹，又或者是觉得新奇就来看一眼是怎么回事，根本没有一个是真心因为苏瑶是苏瑶才来当朋友的。
数来数去，这些年，她混迹在男人之间不是被当作兄弟对待，而是被当作“厉弦夜身边的奇特的女人”来看，小公主一样地宠。
能够称之为苏瑶的朋友的，应该只有自己了。
那些因为厉弦夜才来看的朋友，都因为厉弦夜的态度和苏瑶的妄想疏远了他们。
他们可不想因为善待一个自己其实又不是那么特别喜欢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女人导致厉弦夜对自己出手。真正的朋友都看得精，厉弦夜对叶云画护得很。忤逆了厉弦夜那还是小事，得罪了叶云画也还是小事，可要是有对叶云画不好的心思被厉弦夜发现了，那就真真完蛋了。
夏司南终于看清楚了。
原来这么多人里，没有看清的只有他和苏瑶。
苏瑶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梦里，没有发现真正的人际关系，而他也是，沉浸在自己和苏瑶所谓的二人世界的梦里，从来没有真正地看到过苏瑶是一个怎样的人。
“司南？”
发现对方连这个都不回应，她的表情可谓是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她故作关怀。
这个时候不能发脾气，越是发脾气，对方肯定会更加地疏远。
“没什么。”夏司南想通了之后，世界仿佛都明亮了一层一样，他转头看向苏瑶，目光深邃，“苏瑶，我有想问你的事情。”
这么严肃，令得苏瑶心慌。
当然是心底有有关会被严肃对待的心虚点，所以当对方板起脸来的时候才会慌张。
“怎么了吗？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吗？”
夏司南看着发问的苏瑶，觉得过去的自己是那么的愚蠢。
她的每一个表情，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自以为自己是演技高手，然而仔细一看，完全是破绽百出。
她眼眉的抽动，和嘴角的僵硬，以为自己是一个温柔的微笑，实际上假得可以。
曾经夏司南看苏瑶时自动带上了救命恩人的滤镜，如今放下了，自然透过了美化看到了真实的苏瑶。
苏瑶没有其他朋友，并不单单是她不肯去交厉弦夜身边的朋友以外的人——
还有就是别人也不肯跟她这样虚伪的人深入往来。
“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