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吴羽,就连夏星阑都被景晏气得呼吸急了几分,他皱着浓黑的眉头努力平息了一会儿,摊了摊手,身旁一个小太监眼力见儿十足的将他锦靴旁边的匕首捡起来轻轻放在他手里,“殿下,这就是杀人工具。”
目光阴郁的少年冷呵一声,“这把匕首是本殿下的。”
话音一落,大家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分外好看。
谁都知道,九皇子代天子祈愿,是整艘楼船地位最尊贵的人,他年纪小尚不能理事,所以皇帝又为他准备了二把手,工作经验丰富的内务管事王公公,负责一切祭祀的礼仪安排,和九皇子的日常饮食起居;三把手,驰骋沙场多年的虎威大将军,全权负责九皇子的行程安全。
那么,九皇子的匕首是怎么会流落到外人手里的呢?
大家一致将目光放在了吴羽身上。
平日里,下层的小女奴们只能在一楼底层活动,而吴羽在一众彘人里身份地位较高,她的父亲是望州的知州大人,只有她才有资格伺候上等皇家权贵。
换言之,只有她才能进入九皇子的房间。
吴羽飞速摆手,“不是我,我没拿!”
少年冷着俊脸走到她面前,“真的不是你?”
吴羽眼冒星星,“殿下,你好帅。”
少年脸一垮,“竟敢亵渎本殿下,来人,打,打到她说为止!”
吴羽被人按在地上,打之前,她的痴迷的目光还挂在九皇子脸上,一棍子下去,她才反应过来,“啊!殿下,你不能因为我夸你帅你就打我啊!”
“是因为你夸本殿下帅吗?”少年危险的眯起眼。
“那是因为我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吗,殿下?”
“口出狂言,屡教不改!”
九皇子被她痴迷的目光看得烦躁,转身将还死乞白赖挂在船舷上的景晏提溜下来,心情不耐的丢在地上,“别跳了,丢人现人!”
亏他还以为她真要跳,紧张了半天,原来这丫头不过是做戏给人看的,他心中冷哼,鬼灵精怪的臭丫头!
“傲娇鬼。”景晏咕哝一声跌坐在地,桓风立刻化身护崽子的老母鸡冲上前来抱住她,“阿晏,你没事儿吧?”
他脸上泪痕犹在,雨打梨花湿的小模样看起来比她还惨,景晏嘴角微抽,“喂,有事儿吗?你踩着我的裙子了。”
她话一说完,夏星阑的旋风一脚已经落到了桓风的屁股上。
桓风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弹出了一丈远,他一脸懵逼,“殿下......您踢我做啥......”
踢你做啥,心里没点儿数?
夏星阑暗暗瞪景晏一眼,一旁,吴羽哭声震天,终于忍受不住鞭笞的酷刑,“是我拿的,殿下,我承认是我拿的......”
事已至此,本次杀人事件终于画上了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处处都破绽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说的不完美休止符。
王公公殷勤的上前查看了吴羽的伤势,确认她胸中还有一口真气在,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没死透就好,只要没死,就是抬,他能将她抬上祭祀台。
赵奕然上前拿人,将吴羽关入地下仓。
夏星阑临走之前,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命赵奕然派甲卫将花痴吴羽牢牢看住,然后又居高临下的对景晏说,“你,多次招惹事端,现在关到三楼,由本殿下亲自看管。”
说完,扬长而去。
他身后,一堆小太监扛着兽皮大椅挑着灯笼和香炉急匆匆的跟上,好不壮观。
景晏叹为观止。
她堪堪“啧”了一声儿,便像货物一样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甲卫扛到了半空中。
“阿晏——!”化身追车依萍的桓风哭兮兮的趴在地上,高高的伸出一只手,声音拉得又长又悠扬。
景晏扭过脖子,递给他一个眼神:记住,一定要继承我的遗志,继续凿船!
桓风凄厉的哭着,“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景晏冷漠脸:.......去你妹的照顾自己。
没过一会儿,到了九皇子的地盘儿。
他摒退众人,让整个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景晏被人丢在厚厚的地毯上。
夏星阑在她身旁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一双犀利的凤眼上上下下将她扫了个遍,然后将手里的匕首扔到她面前,“说吧,怎么回事?”
景晏耸了耸肩,轻描淡写道,“我从你腰上摸的,然后又插到了吴羽的腰上。”
然后,她将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讲了一遍,顺便提到了那些救生用的小舟,她建议夏星阑,让人将王公公杀了,然后即刻返航,要么便偷偷用小舟逃走。
夏星阑不置可否,他半蹲下来,目光审慎的盯着景晏的眼睛,认真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景晏不认真的答,“我麻木不仁。”
“......有趣。”夏星阑闻言,凤眸微微眯起,“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上船以前是做什么的?家里不会是做小偷的吧?你跟谁学的?”
景晏直视着他漂亮修长的凤眸,淡道,“我是杀人的,从业十五年,有营业执照那种。”
夏星阑几不可察的皱起眉,看了她的小身板儿一眼,“原来你是个杀手,谁这么狠心,培养这么小的杀手?还有,营业执照是什么?”
“我不小了,我已经二十五了。”景晏从地上翻身而起,姿态漂亮轻盈,并且自动选择性的忽略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夏星阑眸光微微一缩,她确实有些花里胡哨的身手,不过因为年纪太小,身体限制,力量和爆发力远不及成年人,但是灵活度却比成年人还要好。
“你二十五岁?”少年明显不信。
景晏面无表情,“嗯。”
少年上下打量她弱鸡的身材,“那你看起来很不显老。”
景晏站得笔直笔直,“是吗,因为我返老还童了。”
“你这是缩骨功?还是侏儒症?我听人说江湖上有很多邪术,可以让人的年纪一直停留在孩童时期,你就是?那你混到船上来干什么?”
景晏忍不住皱眉,“你脑子有洞吗,脑洞这么大?不是,通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