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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圣罚

神圣的号角,在亚西的土地上吹响,金色的圣光,于这几个月的迷茫追寻中破雾而出,圣鹿骑士高昂着头,带着圣光破开了黎明。

镇上的树都打开了,像鹿角一样张扬的生长着,无数道金光耀眼夺目,闪得肖恩睁不开眼来。

在这么一个炫目膨胀的亚西里,肖恩几乎都忘了他是怎么挺过去的,他只记得他一离开教堂,就有一大批黄金甲的卫士包围了他。

在那一瞬间,他才知道,圣道降临了,他看到了站在黄金卫士身后,高大的圣鹿骑士,看到了张扬的黄金鹿角。

“终于来了,而我果不其然,成为了第一个。”肖恩说。

禁魔的黑石手铐拷住了肖恩的双手,其实他们大可不用这么做,因为肖恩的魔力早就在使用那个黑暗封印术的时候耗尽了,尽管休养了有段日子,他的魔力也还没有恢复过来。

被卫士们拽着,随着金光不断移动,肖恩最后被扔到了一个亮亮堂堂的广场上,金色的太阳高挂在空,炙烤着他。

铁皮哐当作响,圣鹿骑士缓缓走到了肖恩面前。

虽然看不到圣鹿骑士的面容,但是他那深藏在头盔下,锐利的眼神,还是让肖恩觉得有些恍惚。

“你应该知道,你会是你们当中的第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盔里冒出来,“告诉我关于那个‘野兽’的事,我或许可以让你免遭圣罚。”

肖恩的目光,在圣鹿骑士身上那件金黄的盔甲上来回的打量着,脑海中回忆着他把比利带回亚西时的所闻所见。

那是他回归不久的事。

在经历了好几个月搜寻无果的失败后,圣鹿骑士奥尔法的愤怒早已难以言表,他真如索菲亚所言那样,发了疯,誓要把亚西翻过来才罢休。

当然,奥尔法并没有像个莽夫一样,直接的使用蛮力。

他是代表圣光的骑士,他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充足的资源,并且,他认真的思考出了一套属于他的解决之道,在他刚来到亚西时,他就已经在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奥尔法成功用财富和圣光无上崇高的道义,发展了许多圣堂教会的教众。

如今,在连续失败的打击下,奥尔法正式开始动用他那些教众的力量,他好似一位国王,每日都让自己的教众在亚西巡逻着,抓捕一切可能有“野兽”线索的人,并对那些人进行了深入且严酷的审讯。

冲突早已产生,只是奥尔法的力量太过强大,亚西人被压迫被无端抓捕并进行审讯的事情,只能任由其发生着,奋起反抗的亚西人也只有少数,被修一行魔法师保下来的亚西人,也只有少数。

如今,亚西已经彻底沦陷在了奥尔法不容置疑的圣道里。

以修为主躲在教堂的魔法师们,暂且被奥尔法视作了为解决“野兽男孩”麻烦的可怜虫,所以才一直没对他们出手。

但是,比利早在几天前就被肖恩带回来了,如今还迟迟没有离去的魔法师们,终于也成为了奥尔法留意的目标。

他很快就在三个魔法师中选择了肖恩,试图拿肖恩开刀,把魔法师们隐藏的秘密挖掘出来。

肖恩安静的跪在地上,并没有立即回答奥尔法的问话。

他之所以要回忆,是因为亚西现在的情况引起了他的担忧。

他见过这种压迫的后果,亲身经历过这种压迫带来的灾难,在法尔兰的一幕幕他都还记忆犹新。

他原以为那种压迫,只是黑暗附带的一种灾祸,但是现在,在亚西,由圣道带来的压迫不仅和法尔兰的寒冷黑夜如出一辙,甚至还更加残酷。

肖恩感觉到了一种无奈,黑暗就只是黑暗,而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往往比黑暗更加可怕,因为哪怕是光,人类也可以将其妖魔化。

看着沉默不言的肖恩,奥尔法似乎是有些动怒了,他伸出手,捏着肖恩下颌,低下头,直视肖恩的双眼,。

“我闻到了你身上邪恶的气息,看样子,你已经难以得到宽恕了,接受圣罚吧,罪恶的人。”

奥尔法把一道炙热的圣光,注入到了肖恩的额头上。

灼烧的疼痛让肖恩的身体忍不住发抖起来,很快他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圣罚是存在于精神脑海的,无尽的光的沙漠,永恒的光的炼狱。

生命在一片光的白芒中,只有苍白和淡薄,灵魂的眼睛是无法在这种罪罚里睁开的。

那是一个没有了时间和方位的封闭,甚至对自我身体的感知也会逐渐被光芒吞没,只剩灵魂的感知在不断盘旋翻转,最终让人失去自我,陷入迷茫,在一种无声无息的沉默中崩溃。

圣罚是如此崇高,是如此洁净,它对灵魂的洗涤无人能挡,就连圣鹿骑士自己,也难以承受圣罚带来的可怕压迫感和干渴感。

不过,奥尔法并不是为了摧毁肖恩才降下圣罚的,他还需要肖恩记得自己是谁,降下圣罚只是为了打开肖恩的嘴巴。

在奥尔法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再次触碰了肖恩额头,把那道圣光重新收回。

看着肖恩脸上因受到巨大刺激而露出来的恍惚神情,看着肖恩嘴角挂着的涎水,奥尔法十分心满意足,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肖恩,像是在看待一个牲畜一样,不可一世的说:“现在,告诉关于那个‘野兽’的事,如果你不想再遭受圣罚的话。”

肖恩的紧闭的双眼颤动了好几下,神志才逐渐恢复过来,他扭过头,用肩膀擦掉嘴角的口水,慢慢地睁开眼睛,目光投到了奥尔法身上。

“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奥尔法激动的说,肖恩的目光充满了一种让奥尔法愤怒的东西,是怜悯又或是悲哀。

他奥尔法才是圣洁之主,才是那个怜悯之人,搞了这么久,肖恩怎么可以还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这个犯人,你这个罪恶的人,你实在是让我惊讶,你…。”

在奥尔法愤怒的咒骂时,肖恩打断了他的话。

肖恩冷淡的说:“我原以为只有黑暗才会孕育出那种蛮腥原始的野兽,没想到光明亦是如此,我见过被星光污染的人,如今也见到了你这个被圣光支配的人,我可怜你们,你们正在抛弃自己的人性,转变为一种不明之物。”

光的炼狱在肖恩说完后再次降临,奥尔法这次是彻底的愤怒了,他甚至不惜用掉了自己近半的圣光,对肖恩使用了禁忌的秘术‘光之傀儡术’。

这次,肖恩在光的封闭里不再是无尽的翻转和盘旋,他的坠落随着这一次无比强烈的圣罚,有了一个终点。

肖恩赤裸的灵魂,坠落在了一片白芒的沙漠平原上,他是匍匐在那片沙漠上的,头低迷的下垂着,还是无法睁开眼睛。

干渴感让他的每一次喘息,都转变成了一种渴望的加深,但也是在这个极度渴望的时候,肖恩再次听到了那个数次出现在他耳畔的女人的声音。

他抬起头,用耳朵仔细的去寻觅那个声音,隐隐约约中,那个声音忽然又没了,一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拂在了他的脸上,那双手夹杂着一条薄纱,并用那条薄纱蒙住了肖恩的眼睛。

“我们不能看见,因为我们身处光的中心,我们无尽的干渴着,因为我们与炙光为伴。”

终于肖恩听到了那个声音,飘渺的在远处回响。

肖恩有一种感觉,他感觉自己终于抓到了命运的门板,触碰到了真理。

在这个以光为极致的圣罚里,一直笼罩在肖恩内心的黑暗,无形中也被压迫成了极点。

命运的应诺是人类无法承受的,在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后,肖恩就彻底失去了对自己的感知,他感觉自己的身躯已被命运冰冷的齿轮碾过,不再有形状,只是奇怪的是,他内心的苍凉仅有薄薄的一层。

他感觉自己正从粘稠的沼泽里抽离出去,同时又难以完全的脱出,到最后,他就是能扒在边缘,伴随着总是在心头涌出的煎熬,一直这样下去,以至于干渴的外壳不断冒出,把他的躯体定格成永恒。

第二天,奥尔法再次来到了被阳光照的金黄的广场,此时的肖恩已经不再是人形。

肖恩的双目已经被新长出来的金色的皮肤覆盖,他身上一根毛发都没有了,浑身上下光洁无比,金黄铮亮,奥尔法将手轻轻的放在了肖恩光滑的头顶上,像是在抚摸自己爱心的宠物一样。

他奥尔法从来都不是一介莽夫,在对魔法师们动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情报,南边湿地的小屋早已不再是隐秘之所,他只是在考虑雷霆魔法师修可能会带来的阻挠,所以才有了抓走肖恩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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